雪(三)
,响声干脆。
“长子嫡孙,血脉清正。西北军为他麾下,江山百姓感其恩,江湖英雄敬其志,文武贤臣赞其功。我李氏皇族,没有比他更合适托付江山的人了。”
“臣以为,陛下当更属意二皇子的。”
立仇人的儿子为太子,周榭泉在宁安帝身边多年,深知宁安帝贤德,却也不敢相信,宁安帝会有如此心胸。
宁安帝叹了口气,“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刺杀太子的主谋,是二皇子吧?我再昏庸,也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一个弑兄的人渣。等太子棺椁入土,那些参与谋害太子的罪过,我当一一清算。”
“真是什么也瞒不住陛下,”周榭泉无所谓南阳府或西北军谁走漏了风声,关于太子遇刺和七杀门刺客余孽的事,宁安帝到底知道多少。
宁安帝就算赦免英王罪过,李长舟也回不来了,周榭泉想不出宁安帝接下来还要做什么。若继续瞒着,很可能打乱他和殿下这些时日的全盘布局。
本以为皇上执着对英王爷的仇恨,他们才隐瞒下诸事。
万事俱备,提早一些,倒也无妨。
“太子殿下刺杀之事,臣并非有意隐瞒陛下,”周榭泉犹豫片刻,就做下了决定,“明日陛下得空,可否随臣去见个人?陛下想知道的真相,这人都会告诉陛下。”
……
明火万丈,延伸到宫墙之外,狭长的小巷。
聂神医喜静,举世皆知,每每来皇城,都住在城中最僻静的一处行馆,小巷幽深,平日几乎无人经过。行馆十几间房,丰阁主也跟着住在一起。两人脾气都怪,不喜人服侍,诺大的瓦墙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影。
半夜,一只海东青,优哉游哉的飞进了深宫,又优哉游哉的飞了出来,飞到了聂神医的行馆。
身形如此巨大的鸟,据说是亭云阁主的宠物。丰沉在皇城养病,大鸟就追着主人就来到了皇城。
亭云阁主乃宁安帝的上宾,大鸟也狐假虎威跟着有了地位。皇城没人能拦,也没人敢拦,大鸟于是在皇城的高空中,宫内宫外,横行无阻。
只见漆黑的夜色中,海东青落进了聂小灯的行馆。站在门口的黑衣人,上前摸出了藏在大鸟羽毛下的信。
大鸟不屑的甩了甩脖子。
“宫内有变,”入屋,黑衣人打开信,读完又将信递给倚靠在床榻上的公子,叹道,“阿泉又自作主张。”
公子似有疾患,手指煞白,缓缓伸手接过信,还未读两行,信纸被毫不留情的被抽走。
“出去,”聂神医凝神施针的时候,最讨厌人打扰,打扰他不行,打扰他的病人,更加万万不可。
纸被揉成一团,随意丢在了墙角。
“聂小灯,”黑衣人拾起纸团,也没生气,“明日皇上到来,殿下需早做应对,做好安排。”
“那皇上是来看死人的,还是看活人的?”聂小灯冷哼,手上的银针刷刷扎下去,点穴入位,“若是看死人的,我立刻走,以后你们谁也别再来神医谷烦我。”
黑衣人不做声,倒是床榻上的公子笑了,那笑意温和谦逊,让人看着舒服,和银蚕曾经的那位被他扎一针就疼的吱哇乱叫的前主人,全然不同。
银蚕倒是和这副身体意外的相合,或许在丰沉身体里养的时间久了,银蚕已然适应了人血。同为皇族李姓,血脉相连的兄弟,血的味道该也差不多。
想起丰沉,聂小灯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如果眼前人知道,是丰沉用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换了他的命,他还能露的出这般笑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