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少年(十三)
弹,水袖随着乐音此起彼伏,微微荡开,远远来看,犹如一朵在水中央徐徐绽开的桃花花蕊。
水云间的雅间,喝酒起劲的宾客纷纷放下了酒盏,从窗口向桃花桥望去,欣赏曼妙水袖,歌舞升平。大周国太平繁华盛景,尽在花灯节的喜庆之间。
周榭泉上了伤药,从里到外换了身李长舟备在水云间的衣裳。奢侈的金线祥云刺绣,怎么看怎么不自在。平时收束惯了,宽敞大袖啰里啰嗦,然李长舟的衣服都是如此,挑了半天,才挑出这件最朴实的。他的外衫几处被鞭痕撕破,内衬更是染了血,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只能勉强将就。
叶熙趴在窗口,自始至终,除了桃花桥,周遭一切皆不入小姑娘的眼。
声乐入耳,周榭泉提着白玉酒壶,靠在窗口另一边,舞台上水袖交叠,舞娘打扮的都差不多,依他常年习剑的敏锐,盯了好一阵儿,才找到李长舟这个滥竽充数的。
李长舟重新上了妆,比之彩排,跳的更加卖力。
他知道叶熙在看,想好好表现一番,毕竟打赌打输一次也不容易。周榭泉想,赢家李澈这个时辰还没赶到水云间,多半是被皇上留宿宫中了。李长舟百年难遇的女装模样,没亲眼见过,着实可惜。
桃花桥下,人群骚动。
本来拥挤不堪的桃花桥一侧,挤进来一队带着武器的士兵,士兵身着甲胄,强迫众人让开了一条道。
周遭百姓以为是官府寻人,虽心有不满,也不敢造次,妨碍公务可是要获刑的。
“坏了,”周榭泉看见英王爷正气势汹汹冲过来,与那群士兵一起,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找人。
叶熙也看见一队穿着如王府府卫的人,“他们是谁?”
“英王爷,”周榭泉给叶熙指了为首的英王爷,“长舟殿下的生父。”
英王爷因为腿疾,这些日子在家休养,怎亲自带人来桃花桥这人流拥挤之处?要说英王爷来看水袖舞,打死他都不信,英王爷乃朝堂典范,向来对吃喝嫖赌酒色之气嗤之以鼻,唯一的可能,就是来找李长舟。
李长舟自打懂事起,就常年累月住在安王府,只有大年三十勉强回英王府吃个年夜饭,偶尔英王爷有事,会差人来安王府,把世子叫回去。
周榭泉有些担心,方才蒋谦被打,或许去英王爷处告了状。又想长舟殿下扮成舞女模样,化了浓妆,舞台又那么远,英王爷定认不出来。
李安在桃花桥附近巡过一周,没见到李长舟,蒋谦哭诉是在这里被打的,难道这小子知道闯了大祸逃走了?
“再找,他走不远,”李安命令,“等等,把府卫的行头脱了,换身平民装扮,兵刃也藏一藏。”
花灯节为民间喜庆盛典,找人规找人,英王府却不能落一个扰民的罪名。
水袖舞大戏,在桃花桥人山人海的欢呼声中落幕。
李长舟累了个半死,果然他不擅长体力活,水袖舞的姑娘们可比他累的多,今年要多给几倍的赏钱。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他跟着舞女一道,排着队形走下舞台。
“别碰我!”走在最前的舞女的喊声,淹没在一片叫好声中,“快把你的脏爪子拿开,不然我报官了!”
舞女修的舞课,平日只表演不卖身。规矩早就立下,皇城众人皆知。然水袖舞台下人挤人,总有好色者趁乱摸上一把。
喊了也无用,人那么多,手挨着手,根本看不出是谁做的下X流事。就算瞧见了,也没有证据能告上官府。大多数舞女都一笑了之,装作不在意,底下看戏的,都是给银子捧她们场的,左右图个高兴,何必计较那一手两手的痛快。
李长舟小腿一紧,直觉有一只手抓着他的小腿乱摸。
世子殿下开始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谁不小心碰到他,毕竟台子下面人挤人,又没个维持秩序的。可那只手一直贴着他的腿,越摸越靠上,还轻轻掐了他的腿腹。
李长舟低头,台下这位仁兄蹬着望眼欲穿的狗眼,不老实的手指很是享受的还想再进一步。
仁兄摸着摸着不太对劲,这条藏在衣服里的腿,没有女子的娇腻柔顺,却摸出了一股子男子的阳刚挺拔。虽有点奇怪,但今年花灯节,好容易能离着台子这么近,有上下其手的机会,也不挑什么软不软舒不舒服了。
正想再进一步,试试舞女婀娜的腰肢,手腕忽然被抓住,舞女力气一点也不像柔弱的女子,把他手腕向台子边缘一搁,紧接着一脚狠狠的踩向他的手指。
“啊!!!”
指骨咔嚓了断的惨痛声音,把舞台两边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你是……你是……”男子拖着手指艰难站起来,“你是男的……”
表演完了,李长舟再不用扮女装,长袖抹掉半边脂粉脸,见男子有苦说不出的吃瘪表情,顿觉好笑,“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恶心?”
“你……你有病!”感情这台上的舞女里,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