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家寨(五)
路追杀,生死未卜,连侄儿都容不下,况且非亲非故的他们。
顾其思倒是有其他忧虑,“万一咱们不从,朝廷举兵来讨,我们真硬碰硬,损失也不小。”
“平时白操练了?哨卡白建了?洪家寨何时如此畏首畏尾,咱们祖上跟朝廷打仗,哪一次输过?不都把那群软脚虾给打的落荒而逃?怎到了咱们这儿,就不敢打了?大不了拼上性命,也比将来死的不明不白,悄没声息要强!”洪心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我听大当家的!”何间站起来,跟着洪心出了议事堂。
留下的几人,接连叹气,郑二当家最是愤慨,“我们作为当家人,不能一时意气,得为兄弟们的将来打算。”
“大当家今天是怎么了?平日她最为兄弟们着想,带人出去抢劫,她也是最不愿意死人的。”路三当家苦思冥想,洪心听着招安,就格外激动。
“她不信宁安帝,”顾其挽说,“大当家有她的顾虑,朝廷不可尽信。”
“等等看吧,”顾其思总不能反对大当家的决定,“那信上说,不是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派几个弟兄,出去打听打听其他山寨的动静。”
洪心出了议事堂,一肚子闷火,她没想到,除了何间这个惯听自己话的,其他几个当家人,都对朝廷招安条件动了心。
她一头钻进小树林,拿出大刀,对着粗壮的树干,就是一顿乱砍。
几棵树相继倒地,倒霉的鸟受了惊吓,忽闪着翅膀飞入云中。
月上柳梢,洪心的火气,才差不多消了。
她静下心来,理智思考,今日的确冲动了些,大家都为山寨考虑,才与她争论。
倒是她的态度,有点不可理喻。
今天见到自己的恩人,被朝廷害的如此模样,她心中愤恨,让她一听朝廷招安,不由分说把信给烧了。
她决定提上几坛子离人醉,去给几个当家人道个歉。
姜舞百忙之中,听跑堂的兄弟说洪大当家要酒,看洪心悠哉悠哉的在木楼底下晃来晃去,先是一愣,气的不打一处,小跑下来,“姐姐你在我这儿做什么?”
“我来拿几坛子酒,很久没找大师兄他们喝酒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呀?”姜舞真想砸开这个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堆浆糊。
“忘了什么?”洪心仔细想,忽然一个清醒,“完了,我忘了今晚约了师公子,在寨子东界外面的开阔地见面。”
姜舞特意给她画了妆,梳了发髻,让她换身漂亮衣服,美美的去见她的情郎,这么多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告诉师公子,她是洪家寨的大当家洪心,不是江湖侠女水明月。
结果,先是漕帮大侠过哨卡被拦,湖州路军围寨,她心急火燎的送走了恩人,又被一封招安的书信气的要命,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
她拔腿就跑,后面姜舞跳脚,“姐姐,你这满身土的,不换身衣裳呀。”
“来不及了,”洪心看星月当空,她晚了整整两个时辰,师公子还会等她吗?
顾不上仪容仪表,洪心恨不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立刻出现在师宴年前。
一口气跑到了约定之地,洪心心底凉了半截,师公子果然已经走了。她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自言自语,“洪心,你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天边一声雷响。
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从九重天一浇而下。
“大当家,你也在这儿,太好了,”顾家兄弟从东界哨卡出来,穿着蓑衣,骑马路过,见洪心失魂落魄的躲在一个石头上,也不躲雨。
洪心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连同胭脂水粉成了个大花脸。
“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巡视啊?”洪心让医院有点哑,好在雨下的大,雷声刺耳,顾家兄弟听不太清。
“湖州路军那三千人,从北边小路,入了涂山谷地,绕过了咱们寨子。何间还到处找你,我们先去看看情况。大哥跟二哥带着兄弟们,随后就到,”顾其挽把马绳给了洪心,“大当家你在这儿正好,快回去穿蓑衣,等大哥他们来了,一起在这等你汇合。”
“他们进涂山了……”
“希望黎大侠与世子殿下他们走快点,别被姓温的追上,”顾其挽接到东哨的来报,十分惊讶,湖州路军怎么知道,能从北边一条小山路,绕开他们寨子进入涂山的?
他怕再生变故,告诉其他几个当家人,几人一合计,又想到朝廷招安山寨的事儿,立刻决定带弟子到东界,加强防卫。
何间去找洪心,顾家兄弟先骑马来东界布置哨卡。
此时郑二当家和路三当家两人,带了三百弟子骑马赶到,“大当家!”
洪心拉过马绳,“大师兄,你跟二师兄带一百兄弟,在东界守着,三师兄四师兄,你们找何间一起,把寨子东南西北边界都巡视一遍。这么大的雨,让弟兄们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