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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予牧心里,家乡县城堪比火焰山,永远那么闷热。
即便已至九月,空气依旧像化掉的棉花糖般黏腻。
她已经开学三天,仍旧无法适应。
头顶的风扇玩命地旋转,窗外的微风使劲地往里吹,都无法缓解她的不适感。
她几乎快要被身边男同学酸腐的汗臭味,恶心得晕厥过去。
倒霉。
在归州这样落后的县城,十年前就不安排男女同桌了。
但她很不幸,仅因为名字中性,就被眼拙的班主任安排到了后排的男生堆里。
“真是麻烦。我座位表都打好了。反正白天也是军训,你先凑合一下。”
她的班主任,杜伟,是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喜欢穿各种各样的条纹POLO衫,总是拿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咂嘴。
面对她调座位的要求,他推了推眼镜:“等军训结束后,再按成绩、身高统一换座位。”
班主任的理由无可挑剔,她也不是忤逆的性格,于是只好暂时作罢。
这半个月,无疑是漫长而难捱的。
每一秒钟都如坐针毡。这种局促,与气味无关。更多的是因为,她的身边坐着一个人。
她的同桌,顾妄。
很嚣张的名字,听起来像那种会在学校门口拦人的混混。但他本人,却与这个名字格格不入。
他一看就是好学生。
同样是穿着迷彩服,在骄阳之下被晒得大汗淋漓,但他清爽得如同山涧的雾凇。
汗水使他的眼睫更为浓黑,皮肤上微浅的潮湿,也只是让他有种雾气淋漓的气质。
他的气味也是幽淡和清冽的。这是她第一次,在异性身上,闻到除了汗酸味以外的气味。
这无疑是个重大发现。这股清淡的气味,很有可能是他的体香。
张予牧知道,她的青春期要来了。
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闻到了那股气息。同时,她的心里淅淅沥沥,在他走向自己的时候,下起了滂沱大雨。
所以整整半个月,她只做了两件事,军训和紧绷身体。
她的表面虽平静如水,实则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几乎每个晚自习,她都只是紧绷着后背,挺直腰杆。眼神不敢轻易地乱放,目光所至,皆有落点。
甚至连日常的动作,也是轻微、细致的。班里很安静的时候,她连吞咽唾沫都得小心翼翼。
哪怕顾妄的距离听不见,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很大,一举一动都很局促。
好在,她和顾妄几乎处于零交流状态。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低着头学习。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张予牧庆幸于他的冷淡。他越是淡漠,她越自在。
这么多年,她几乎无法与异性进行自然的交流。所以,她从来没有异性朋友。只要对视超过两秒,她就会无法抑制的难受。
如果对面是顾妄这种长相优越的异性,一个眼神,就能使她面颊发烫、心跳加速,连呼吸都会乱了节奏。若对方再与她交谈,直视她的眼眸,她会恨不得昏死过去。
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内心世界里肆意猖狂。
在文字世界,她就游刃有余得多。没有灵感的时候,只要稍偏过头,悄悄看一眼顾妄的侧脸,她便挥洒自如。
“他的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执笔写字的手指细长白皙……”她以他为蓝本,在笔记本里奋笔疾书,度过一个又一个难捱的晚自习。
可是,长期保持这样的高度紧张状态,还是很累。
她的座位在里侧,为了不必让他起身给自己让路,她每个傍晚都会早早到教室。课间休息时,她也尽量避免去上厕所,直等到放学。
这在一定程度上,给她造成了困扰,使她开始对这场短促的暗恋,感到有些烦躁。
幸运的是,还有几天,军训就要结束了,她终于不用再拘束地与他同桌。
不幸的是,突然有一天,他比她早到教室。修长的身躯把她的位置拦得严严实实。
张予牧深呼了一口气,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工作:“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然后说,请让我进去。”
她打算速战速决,于是闷着头,快速地走进过道。不想,这时有人给顾妄递了一张卷子。他突然起身去接,正巧和她撞到了一起。
他条件反射去扶她,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的心脏就突然猛烈地跳动。
“对不起,对不起。”她低着头,快速地退了两步,不住地道歉。
“别那么客气。”顾妄侧身,给她挪位置进去,在她低头而过时,闻到了她身上洗发水的气味。
没事,最后几天了。张予牧在心里安慰自己,把头埋进了书里。新发的书有一股浓郁的墨香,能稍微平缓她急促的心跳。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