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闻楚歌
“这位姐姐准备去哪,让奴才送姐姐一程吧。”一个太监低头打着伞快步跑到我身边,为我遮着风雨。
我刚想向他道声谢,转头却猛然发现他的侧脸如此眼熟,而他也抬起头向我狡黠一笑,我慌忙环顾四周,他却笑道:“我这身打扮不会惹人怀疑。”
已至我的厢房外,我自顾自地进入,而他趁收伞之时,观察了周围似乎没有可疑之人,亦随我入房。
“你怎么又这身打扮了?”我随手倒了杯茶递给了他,自己也喝了一杯。
“这皇宫中有些地方侍卫到底不方便随意出入。”
他卸下系在头上的帽子,露出瀑布般的长发,刚喝了口茶便吐了出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怎么是凉的?你平日里就喝这个?”
我冷笑一声:“萧大人,我只是个宫女,能有间厢房独自住着已是皇帝的恩典,还指望着身边有丫头伺候着,随时都有滚茶吃么?”
“凝思,”他似乎有些歉意地笑了笑,“是我莽撞了,我只是觉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说吧,”他的态度我并不关心,我只是关心他找我的目的,“又有何事?”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走近我的身边,“送你和陆婉儿出宫。”
“出宫?”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不错,”他看着我的眼睛,正经严肃的表情让我有些不适应,“我曾经和你提过,如今你二人已经无需在皇帝身边了,衡王军节节胜利,不久将渡过黄河,直捣京城,皇宫已经不安全,你们必须离开。”
“可是,我们一个是已封诰的嫔妃,一个是皇上近身的宫女,怎能说走便走?”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放心,”萧任归颇有信心地说道,“我早已着人安排好了,陆婉儿称病已久,若是一病不起,自然不会引人怀疑,病亡是情理之中。而你,我这里有一颗去息丸,只要你服下,立刻吐血而亡,如毒发一般,而三日之后,你便可复活,对身体并无大碍。”
他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居然是一对黑珍珠耳环,他指着两粒珍珠说道:“这便是去息丸,等你二人身亡,我便有办法趁葬礼时将你们运出皇宫,无人知晓。”
“我不走。”我并未接过他的耳环,只是坐在圆案旁喝着茶。
“为何?是怕引起易扬熙的怀疑?”
见我不语,他继续说道:“你放心,你与易扬熙之事在皇宫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不知道多少人想着你死,你若中毒,易扬熙只会怀疑是后宫之人所为,不会有其他。”
闻言,我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片刻才尴尬说道:“连你也知道了?”
见我有些着急的表情,他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相信的。”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我没好气地说道,我才不在乎他怎么看我呢。
这世间,我只在乎一个人的看法,只是他,与我相隔千山万水,想到此,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惆怅,轻轻叹了口气。
“我说过,看不到易扬熙做他的逍遥王爷,我不会走。”我顿了顿说道。
这一点,我永远不会改变,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凝思,”他见我如此坚持,没有再劝我,只是将耳环交予我,“你还是收好,此物难得,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决定。”
见他如此说,我只能接过锦盒,心想,只希望永远不要用到它。
“时候不早了,我先离开,”萧任归重新将帽子戴上,说道,“多保重。”
我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却心绪难平,衡王真的会放过易扬熙么?
今年的岁首似乎早已被人遗忘,只在除夕那一日有个阖宫晚宴,亦只是匆忙地用了些饭菜便罢了。
刚过了正月,衡王军已经渡过黄河,直逼京城,这几日的前方战报,似乎已然让易扬熙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