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之九·2
对不住。”
杨秉承好像一直在等一句道歉,从头至尾,他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在推卸责任,他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杀杀杀,潮生月的道歉让他的支撑突然溃败了。
杀这么多人,他的妻儿真的会高兴吗?
他没有答案,因为他已经死了,潮生月合上他的眼睛,轻轻叹息。
袁二娘的师父也已经没了呼吸,那一掌太重了,袁二娘悲痛欲绝,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死去的人怎么会与她无关?
袁二娘跪在地上:“阁主,放我走吧,我要带我师父回到她老家,我不能随便给她埋在这里,我得让她落叶归根。”
潮生月站起身子,丢一把匕首给袁二娘:“阁里的规矩,自断手指,去账房领钱,领完钱你就带你师父走。”
袁二娘将手放在地上,切去了一截小指,将小指举给潮生月:“阁主,您收下。”
潮生月拿起断指,丢到脚底碾碎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若敢冒用倾月阁的名头,有如此指。”
袁二娘想背起师父,但去世的人死沉,她根本无法拉起,宋圆把一直揪在手里的人头丢了,走过来蹲在师父的尸首旁。
“推一把。”宋圆在袁二娘的帮助下背起了尸首,问袁二娘:“你要去哪儿?天气热了,很快就会烂,把她烧掉吧。”
袁二娘点头:“我们去后山,挑个僻静的荒地,把我师父烧了吧。”
宋圆往上托了托袁二娘的师父,对潮生月点头:“阁主,我一会儿也是去账房领钱吗?”
潮生月笑笑,他是文弱书生的模样:“你忙好你的,来找我,我亲自给你结钱。”
“好。”宋圆朝杨秉承看过去:“我背不下了,我等会儿回来把他也烧了吧。”
潮生月道不必:“他是个汉子,只是妻儿死亡打击太大,才落得如此下场,我会收殓他,叫手下的人把他埋回妻儿身边。”
袁二娘从回忆里抽身,对着宋圆嘻嘻笑道:“然后你就把我师父背到后山埋了,烧的时候我师父还坐起来了,我俩还以为她没死,急忙灭火哈哈哈。”
“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死人烧的时候会坐起来,后来见得多了,习惯了。”
宋圆闭着眼睛,随袁二娘在他脸上描画,他肤色算是男人中比较白的,袁二娘拿一瓶黄色药水抹在他脸上,肤色就暗沉起来,像是晒久了太阳。
袁二娘拿笔给他脸上画晒斑:“我问你,之前一直没机会跟你细聊,这个阿绿,到底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你干什么为这么个小姑娘卖命?你的小情人?”
宋圆睁开一只眼睛,他在袁二娘面前很自然,与少年患难时认识的人相处,不会有什么负担,说话也随意许多。
“不是,我中毒了,还在被追杀。”宋圆轻描淡写的,不像是说危险的事。
袁二娘听得心惊:“所以躲到我这里来,这种事儿怎么不早同我说?”
“不想牵连你,我一直运气都不好,你不是不知道。”宋圆声音越来越低:“靠近我的人,都没好下场。”
袁二娘不认可:“谁说的?我要不是认识你,我早就死了。”
宋圆无奈地接话:“知道了,我是你的恩人,你不用老是挂在嘴上。”
“我欠你一条命呢。”
“不用你还。”
袁二娘撇嘴,明显不认可,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拿出假鼻子按在宋圆鼻子上,忽然听到有人在楼下喧闹。
宋圆假鼻子还没粘牢,听见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宋圆反应极快,门被踹开的瞬间便翻到了房梁上。
袁二娘合上妆盒的盖子,自然地切换成平日里迎客的妩媚状态。
“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少尹大人,叶翠翠我已经寻回来了,您再点一次?”
“不必,你这雁芷楼里有奸细,我要好好搜。”
“这话说的,哪儿来的奸细?狎妓的倒是多……”
“我说有,就是有!”
之前没能与叶翠翠成事之人,正是城中的少尹何巍,他这回就是公报私仇,要给袁二娘点苦头吃。
何巍提高了嗓门:“少废话!今儿我就是要封了你这雁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