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但好运没有眷顾沧州。

疫病蔓延得太快，病情也愈发严重，一开始高热呕吐，到后来浑身溃烂长疮，一碗碗的药灌下去毫无起色。

大夫说城中人群聚集，徐连元便在城里寻了几处空旷通风的地方，搭了几所棚户，将病人移进去。每日搬进去的人很多，抬出来的也不少。

药材用了一车又一车，灾银很快用完，府衙的银子也只勉力支撑了半月，徐连元还搭进去自己大半辈子的俸禄。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城里一天天变得死寂，徐连元心里也变得绝望起来。一日，他跟着大家忙碌到半夜时，一名东阳的学子忽然问他。

"大人，为何不进宫面圣将情况说清？"

话一出，周围好些人看过来。他们都是东阳的学子，朝气蓬勃，尚不知上位者的昏聩和荒唐。

徐连元也无意让他们知道，只是说："没用的。"

学子坚持道："眼下已是绝境，大人未尝一试，怎知结果不会好些？"

徐连元一面感叹少年人的天真烂漫，另一面却又忍不住想，真的会好些吗。书房里一摞被退回的奏折已经浇灭了他对大鄢朝廷的希望，但此刻却又生出一点事在人为的错觉来。

"听说青州的谢将军也在京中，民间都说谢家大义，大人若能见到他，哪怕朝廷不管，或许能得青州相助。"

"是啊大人，试一试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让徐连元心下一动，松了口，"好，择日……我会进京。"

次日，徐连元让亲卫收拾了一份轻便的行李，自己则去安排离城后的诸般事谊。这时，有大夫上门了。

"大人。"徐连元应声看去，来者脸上带着异样的表情，像是老天忽然给久旱之人降下一捧甘霖，震惊之余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徐连元内心想到什么，却又有些不敢相信，他往前几步又陡然停住，眼睛发着亮，问："是不是……是不是研究出来药方了？"

来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带来了一些错觉，便敛了敛神色，"不是。"

徐连元的心一瞬间又沉下去，胸中的情绪不住往上翻。又听他接着说："大人，没有新增的病患了。"

徐连元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没来得及想明白这话的含义，来人又提高声音："大人！这病，止住了！"

平地惊雷。

徐连元被轰得头脑一激灵，什么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