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盯了

说完，她合上两只手比了个心，又向两边分开，模拟出心碎的意思。

裴妙简直哭笑不得，大力摇晃着她的肩膀，作出一副人生导师的语气，正义凌然，好不严肃：“同学，不要失落，要振作！这个男神跑了，再换一个男神不就好了？你看隔壁的小于，同时拥有五个男神，她就没有这样的烦恼。”

柳也棠被她晃得头昏，又不便于挣脱，完全放弃挣扎，装出个气若游丝来问她：“小于……是谁？”

裴妙马上就要憋不住笑，也看不下去这位戏精了，她假装正经地回答：“小于就是小于，小于是我编的。”

“哎呀反正你不要为了一个人有坏情绪啦，才一个月诶！等你发现学校里有更多帅哥，你的心思就会转移啦，到时候看都看不过来，还在乎这个？”

她连珠炮似地对柳也棠展开正面攻击，松开手转而抱着胳膊，对于柳也棠脆弱且专一的小心灵十分不屑，说出这番话时极有气势，简直一个感情大师，还是劝分不劝和派。

柳也棠甚至可以感应到她的背后闪现出金色光轮，闪瞎人也。

她表示自己有被净化到，双手合十双腿盘起，满脸认真地看向裴妙，语气无比虔诚：“大师，我悟了。”

裴大师觉得眼前的信徒简直是孺子可教也，满意地点点头，赐予她一个慈悲的眼神。

——

升旗台后，晏今然忽然睁开眼，忍住一个毫无预兆的喷嚏，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站起身远远望去，操场上只有十二班的同学在活动，由于相隔太远，那边的笑声传不到他所在的地方，耳边只有风声和柳叶相蹭的响动，显得这个角落更加安静孤寂。

晏今然被正午的阳光晃得眯了眯眼，拾起地上沾染了土灰的纸，揉成一个纸团扔进垃圾桶，大步走回操场。

他想：他之后还是要离人群近一些。

阳光正盛，不少人选择走到铺着砖的地方，把校服外套垫在头下躺着，露出本年级的蓝色或白色短袖。

脑袋不能硌，校服不怕脏，这是大家的共识，但也有讲究些的，两个人躺在一起，方便铺一个外套盖一个外套。

裴妙毫无睡意，只用外套盖着脸，减缓一点太过刺眼的光。

她歪了歪头，注意到有一个身影正由远及近走来，把外套掀开一条缝偷瞄，接着用手肘怼了怼身旁闭着眼晒太阳的柳也棠，小声道：“喂，你看谁来啦——”

柳也棠躺得全身暖洋洋，几乎快要睡着，迷迷糊糊地回她一个短短的音节：“嗯？”

“什么嗯？你男神！”裴妙凑近了些，贴着她耳朵再说一遍。

什么？晏今然！

柳也棠猛然清醒，一个骨碌坐起来，躺久了的头发绝对算不上柔顺，她就这样顶着它左顾右盼。

晏今然走到近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长发松散，发圈已经快要掉到发尾，满脸迷茫的柳也棠，视线正巧和他对上，阳光照在柳也棠的头上，显得她的脑袋很毛茸茸。

这个瞬间，他觉得她有点可爱。

晏今然感到惊奇，因为这可以称之为好感了，而他甚至不与她熟悉。

柳也棠对他跌宕起伏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满脑子只滚动着两个大字：完了。

完了，一瓢冷水能让爱情的种子发芽吗。

完了，我还没出土就要入土的爱情。

她的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仍保持着不愿接受现实的迟钝，发觉晏今然的视线居然还停留在她身上，脸上一副如常的，喜恶难辨的表情，片刻之后冷静地走开。

柳也棠的目光像开了自动跟随似的，追着他走到比较远的另一边，她看看周围稀松到可怜的人员分布，又看看舍近求远的晏今然。

裴妙一直没有冒头，声音闷在校服里，显得有点瓮声瓮气：“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柳也棠两眼放空，不知神游到何处。

她把外套盖在头上，直挺挺地倒回去，声音飘忽地回道：“要不然，下次还是别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