筮卜占星
用了银丝白羽圈了一边,墨云似的长发用通透的刻着金乌的白玉簪子半挽起来,那漆黑的青丝像银河般坠落,服帖在她的柳枝腰间。
她就像一只引吭高歌的白鹭,立在身后的黑衣属下之前,称得她更加肌肤盛雪,动人心神。
她和夏幼清擦肩而过,她看见羽沉舟和花卷不约而同的转过脸去看她。
啧,男人。
夏幼清习以为常的感慨到,但自己也无法挪开赏看美人的眼睛。
那美人坐下,便和夏幼清对上了眸子,一瞬间,夏幼清只觉得压力向巨石一般从天而降,砸在自己的肩上。
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直觉,那直觉便是从那美女身上而来,她盯着自己的眼神,似是在看退潮时一只渴水而亡的小鱼。
“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夏幼清用胳膊撞了撞还在发呆的花卷。
花卷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干嘛走那么早,我还没休息过来呢。”
“走吧,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夏幼清再次跟花卷要求,羽沉舟这时也转过头来,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萧,看了一眼花卷,不出声便快步走出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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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前,风鹤唳曾经卜过一卦。
澜穹之中,有双新星缠绕着云,升向了九重,悬于北方的三山之上,双星的一颗,却浮现出了紫色的幻影。
风鹤唳仰视着方才噬卜后的星轨,皱了皱眉头。
麻烦事总算来了。
仲春之月,南星轸宿,呈一黄一紫,闪烁不断。
风鹤唳所使的筮星术中云:“轸四星居中,又有二星为左右辖,为车之象也。"
《天官书》又云:“轸为车,主风。”
华胥国的风氏,在半年前已被北方的司幽族彻底击溃,何人主风?
风鹤唳无法筮解如此诡异的星象。
司幽族自古少女性,虽然男子异常强壮,但女子却体弱多病,很少活过四十。
而一水相邻的华胥国,自古女性多而长寿,因此两国在很久之前就联姻结盟。
本着一年一度的联姻大会,以交换资源的老规矩,现任的女王风嘲月,本应挑选一批侍女与和亲公主送与司幽国,但却因为小人的挑拨离间,杀掉了前来提亲的司幽族皇子。
因此遭到了司幽王鬼见仇的仇视,一时间出兵百万,向来依靠的司幽族忽变仇人,轻而易举的攻陷了华胥。
而那名小人,便是此时俯首仰视着华胥上空星辰的风鹤唳。
司幽族所居的北野之沃之上,连绵铺天的大雪,从北方的原野上吹来,吹白了华胥正欲新绿的大地,雪落在华胥金碧辉煌的城墙上,似乎是在举行一场盛大而凄凉的哀悼。
虽是春夜,但华胥城的街道上,却挂灯结彩着。
司幽族的三皇子鬼白,在战争中拿下了女皇风嘲月的首级,耀武扬威的挂在了城门之上。
他自己则穿着了司幽族的乌金夔龙袍,登上了华胥女王所居住的赫胥殿中。
华胥女王的子女流离失所,子民则软弱的服从了司幽族的鬼白。
朝中人因畏惧风鹤唳,以太巫为纲,不服其的朝臣,均被他挖眼剖腹,割掉舌头,掏出肠子,用其缠着脖子吊死在城门楼前。
一时间,城中势力,则被鹤白二人平分天下。
血洗朝纲,改朝换代,平民们依旧生活如故,似是与其无关。
风鹤唳站在穷山之顶,任风咧咧,他听得那远处嘈杂的乱城之声,满意又有些失望。
他的左手隐隐发痛。
族人的仇算是报了,可是却没想到如此容易。
但又如此不易。
风嘲月给他下的毒,每月都会病发一次。
发病时全身疼痛难忍,寒毒入体,这毒足足折磨了他十年。
然而无论他怎样折磨风嘲月,她死前都没有交出解药。
他把自己裹在厚重的熊皮之中,望着南星轸宿呈一黄一紫闪烁不断。
双星何为而闪?
风嘲月早已死去,儿孙四散逃逸,鬼白坐城之际,谁又能主风?
他把所有的筮卜之书翻了一个遍,甚至连别国的文献也翻个底朝天,也搞不清楚答案。
他有些懊恼,只恨自己如父亲所说过的一般蠢笨无能。
他掌握了星宿间一切的信息,但是却掌握不了眼前的这两颗微小的,渺茫的小星星。
和那名叫做樊木的徒弟一样,他也无从知晓,他为何能出现在墟海的不烬林之中。
按照樊木所说,他只是摸了一下被雷劈开的树,便出现在这里。
风鹤唳回忆起那日看见他的容貌,一双眼睛和自己几乎无二。
除了那琥珀般的瞳孔颜色,与自己的紫星夜月眸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