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那便谢过掌柜了。”露生同掌柜福过身。

“生意人罢了。”掌柜摆摆手，“不过我怎么瞧着二位有些面熟呢？”

“盛夏时节来过的，掌柜竟还认得。”露生答道，兀自朝那珠子架上走去。

掌柜闻言顿了顿，而后才展笑，“我说呢，娘子这般好模样，我定不会认错的。”

“只是瞧着娘子的打扮，已然成了府中夫人罢？我那时便瞧着，你们二人应会……”

掌柜并未接着说下去，而是将两手的食指轻轻紧贴在一起，抛了个笑容，让露生和秦玉夜自己意会。

露生莞尔不语，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珠子的新颜色不少，色泽也多了。”露生捧起几颗藕粉色珠子。

“是了，容我同娘子来一一介绍。”

趁二人探讨之际，秦玉夜环顾了四周。

此店不大，这一巷子里的房间皆相连，并无缝隙，烛光虽昏暗，秦玉夜却能看得清楚，铺子四周除了这一扇正门，并无其它出口。

他又踱步到柜台前，只是普通的柜台模样，一个小匣子装满珠花制品，一株绿萝，其余便是一个算盘，再没别的了，瞧不出任何端倪。

他捻起台面上散落的一颗白玉珠子，轻弹到柜台边的地面上，依旧如常。

方才那个人明明就进了这间铺子，他不会看错。

铺子不大，除了那一个装珠子的格子架，便只有一个放置珠花成品的木架。

正当他要往成品柜走去时，掌柜的话语声唤住了他。

本是暑气已过的季节，掌柜依旧是执着团扇。

她面容含笑问道：“郎君，你不为夫人参谋参谋吗？”

露生闻言回首，对上秦玉夜的眸子，瞧他嘴边带笑，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旋即上前同掌柜嗔道：“我哪儿需要他替我参谋，儿郎的眼光最是信不得，还是掌柜您来替我瞧瞧罢。”

话及此，露生将双手张开放到掌柜眼前，上头放了不同的珠子，她朝掌柜示意，让掌柜替她选。

掌柜只好同露生到珠子架前，秦玉夜这才拿起成品架上精致的木匣子端详了一番。

木匣子里放着一朵红艳的牡丹，花蕊用鹅黄色的珠子制成，瞧起来栩栩如生。

待露生挑完了珠子，掌柜替她装置盒子里，洋洋洒洒十几盒。

且付了银子，在他二人走到巷口之际，珠子铺里的烛火瞬间熄灭。

露生这时才问道：“方才可是发现了什么？”

她那时总觉他在看些什么，虽不显于色，但她直觉如此。

街道上人来人往，秦玉夜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瞧见有人进那铺子，但却未出来？”

露生闻言思索了一番，确有一人隐于黑暗中，但进了哪间铺子，她还真是未瞧见的。

“可若真同你这般说，方才除了掌柜，便再没旁人了，此人去了哪儿？”

此处人多繁杂，秦玉夜欲同露生细声说。

他将她转身面对自己，面上存着严肃，启齿道：“此人……”

此二人的话中的紧张之意同周遭格格不入，方才说出二字，秦玉夜的手臂被猛地抓起。

秦玉夜同露生惊愕地朝一旁看去。

一个老妇人一双眸子定定看着秦玉夜，抓着他手臂的手愈来愈紧。

“郎君，夫人生了病，您快回去瞧瞧罢。”

秦玉夜看清了脸，此人他并不识得，赶忙将妇人的手从手臂上推开。

淡声道：“你认错人了。”

那妇人闻言，显然有些着急，“郎君！你这些年不愿回家，老身费劲心力找到您，夫人最是爱牡丹，老身只愿你回去见见夫人，哪怕只是一面。”

秦玉夜听到牡丹二字，心中倏然一颤，再对上妇人的眸子，见她眸中尽是恳切。

露生见秦玉夜迟迟不语，以为他是动容了。

她瞧着眼前这位妇人面善，但淑妃在秦玉夜儿时便薨了，又怎会同这位妇人口中说的这般？

故她闻声道：“老人家您应是认错人了，顺州人多繁杂，我们家郎君与您家郎君长得想象亦是常事。若您信得过我们，我们可替您寻到您家郎君。”

老妇人听到露生的声音，这才注意到秦玉夜身边站了个女子。

露生身形高挑，一条朱红色裙裳衬得她气质极好，不同于妇人的雍容，反倒是存着些清冷的气质，却又不让人觉得疏离。

祁王携新王妃到顺州之事早已在民间传遍。

想来这便是那新过门的王妃了。

老妇人此时轻叹一声，垂眸哽咽道：“十多年了，郎君认不得老身亦是正常，夫人若知您在外头成了亲，过得好，便心安了。”

华灯下人潮涌动，而此刻三人似是有些格格不入。

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