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陈行川和姜蓁蓁的婚事,是在二十年前就定下来了,当时,两人尚未出生,忠义侯夫人还是前朝长公主。
松竹巷的明家小姐明月嫁给了当时还是将军的陛下,长公主下嫁侍郎府的公子。
两人情同姐妹,并商议若是生了一男一女,日后必要让他们结为娃娃亲。
只是后来,长公主生下姜蓁蓁时,前朝早已覆灭,当年的将军成了如今的陛下,明家小姐成了皇后。
不过两人的婚事却一直没有作废。
“没,阿娘并未同我讲过。”姜蓁蓁如实说道。
阿娘确实没和她讲过,甚至上辈子,她也从未听阿娘说起过。
上一世,姜蓁蓁十七岁时,陈行川因密谋篡位,被陛下废为庶人发配边疆。
阿娘不和她说也是理所应当的。
陈行川看出她面露难色,随口开脱:“那都是儿时父母们随口说的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
四个人说了好一会儿,冷风渐起,姜蓁蓁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出门时忘了拿手炉,现下她被冻得有些打颤了。
这样冷的天,再遇上她不想见到的人,真是大好的心情都毁了,手里的糖葫芦也变得索然无味。
陈行川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没有继续再说,嘱咐她:“今日天寒,蓁蓁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
“是。”姜蓁蓁怯怯地说了一声:“先生,我们走吧。”
姜蓁蓁说完,朝两人微微福身,转身便离开了。
李观棋跟在姜蓁蓁身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在街上走了许久,李观棋问道:“姜小姐,您真的打算回去吗?”
姜蓁蓁一身反骨,这么好的雪天,要是让她在府上待个一时半刻,她才不干。
姜蓁蓁一手攥着糖葫芦,一手攥着李观棋的衣角往前走着:“好不容易出来了,我才不要回去,我还想去书肆转转,先生可要同去?”
李观棋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也好。”
“先生,你这几日很是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李观棋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
“从前你总是在家里读书习字,怎么现在愿意陪我出来转?”
姜蓁蓁认真地打量着李观棋,他没变,却又让她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观棋咳了一声:“总在家里闷着也不好。再说了,雪景这样美,若只为读书,岂不是错过许多事?这世上还有其他比读书更重要的事。”
“哦?是吗?这可不像先生会说出来的话。”
姜蓁蓁觉得李观棋怪怪的,从前的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在他眼里,读书就是他一生最重要的事。
当真是闷葫芦一个。
姜蓁蓁饶有趣味地问了一句:“那先生以为,比读书更重要的事是什么呢?”
李观棋想了想,他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末了只说了个:“买糖葫芦。”
买糖葫芦?
这算什么重要的事?李观棋可真是奇怪!
两人来到书肆,掌柜一眼就瞧见了姜蓁蓁,急忙上前相迎:“姜小姐来了,这是昨日新上的话本,您看看可有需要的?”
“这本,这本,还有这一本,我全都要了。”
“好嘞,您请稍等。”
“你常来这家书肆?”
“是啊!这家书肆新出了话本,十分有趣,先生可要看看?”话一出,姜蓁蓁就有些迟疑了,她忘了李观棋对这些话本是不感兴趣的。
出乎意料地,李观棋说了句:“好。”
书架上,姜蓁蓁拿着一本《重生记》递给他。
“重生?你信重生吗?”李观棋随便翻开了几页,扉页上写着“朽木先生”。
这便是《重生记》的作者。
“信吧。”姜蓁蓁想了想,她就是重生来的,自然也是相信,只是重生这话,说出来总是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她又问了一句:“先生你呢?信吗?”
李观棋合上话本,又重新放回了书架上,冷冷地说道:“不信,这等虚妄之事又岂是真的?先生的教诲,你是一句也听不进去。”
“是,先生。”姜蓁蓁低头说了一句。不出她所料的,李观棋不信。
也是,李观棋要是信了这么虚妄的话,那才是真见鬼了。
掌柜将新上的话本一一打包好,姜蓁蓁满心欢喜地接过,然后又极其严肃地看向李观棋:“不过,你可要答应我,我买话本这事,不许告诉我阿娘。”
“好,都应你。”李观棋今日难得的好心情,竟没有过多地驳她,让姜蓁蓁再一次感叹,今天的太阳难道是打西边出来的?
姜蓁蓁提着一摞书走出书肆,抬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
冬天的太阳一点都不暖和,还被一层雾若隐若现地罩着,她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