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篇-第1章-梦

是新年。

巨大的烟花在天空绽放，不知出处地接连升空，将风海的黑夜染成恋人们喜欢的颜色。红粉交错、紫白相间的烟花绚烂夺目，周遭被感叹的呼声和笑声包围。

方暖仰着头，烟花的光映落在她的瞳孔和双颊，衬得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她转头，望向身旁男人的侧脸，连语气都洋溢着幸福：“新年快乐！”

……

不断有人从方暖的身边超过她。

她走得极慢，心却跳得极快，抽痛的感觉伴随着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她的胸口。

男人早已到了前方的楼梯口，木头做的楼梯在雪山的映衬下格外显眼。他一席黑衣，作宜族青年打扮，大半个身子倚在扶手上，远远地看着方暖。

方暖停下来，又吸了一口手中的氧气，余光瞥向男人，见他并未挪动半分。

……

寒冷的风刺骨，放肆地钻入方暖的衣袍。纵使周围有许多人包围着她，却依旧抵挡不住风海边凌晨6点的寒意。

远方的海平面悄悄地露出了金光，周遭的人纷纷举起手机，记录大年初一风海边的日出，这是2022年的第一个日出。

方暖也不例外，她举着手机在夹缝中拍照。

随着太阳升起，暗色的海面被金光笼罩，蜕变成粼粼波光，随着风荡漾在盘旋的海鸥之下。一下、一下，光在海面上跳动着，太阳在海的另一侧逐渐放大，海鸥的鸣叫声忽远忽近。

方暖从未看过日出，她觉得好幸福，在这挤满人的、细长的、凸出海面的小码头上。

“看，我把整个日出都录下来了！”

方暖顺着声音回头，身侧的男人正兴奋地给她展示手机里的画面，拿着手机的手冻得通红。

“辛苦啦我的宝宝！”说罢，方暖一手接过手机，一手拉过男人冻僵的手，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努力握住，往衣袍的内侧带。

……

迷蒙的白烟缠绕着无比高大的佛像，方暖牵着男人的手，抬头半眯眼地仰望着，无云的天空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网上说，情侣一起来拜佛的话，很快就会分开哎。”

男人转头：“为什么？”

方暖也转过头，对上男人的眼：“因为佛渡正缘，送孽缘。”

闻言，男人的语气略带戏谑，尾调稍稍拖长：“那你怎么还带我来？”

方暖不再看他，而是回过头直视着佛像闭上的眼睛，有些执拗地开口：“我又不信这些。”

……

是夜。

沙发边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行李，房间里没有开灯，遥远的海面上，灯塔时不时在落地窗前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白光。

方暖缓缓睁开眼，很快又重新闭上，反正不论睁眼闭眼，都是一片漆黑。

是梦又不似梦的画面压着她，心里的情绪就着黑夜开始翻涌。旧的回忆似海浪，不断拍打，退去又卷起。

方暖慢慢地蜷缩起来，双臂收紧抱着自己，心开始变得焦急，胃也传来灼烧的感觉。

她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咬着下唇想要努力忍住抽泣，想要拼命阻止崩溃。但在这无声的夜里，她的挣扎显得弱小又无力，一如她失败的感情，失败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