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底小镇（九）

阡机巷的一间木制民房，屋内三脚架型的水晶灯悬挂在屋顶。

李老太太拧下其中一颗，对它的顶面轻轻敲击三次后，屋内景色骤然发生变化。

地毯花色繁杂，桌面笔架上还有几根墨迹未干的羽毛笔，整间屋子充满古朴气息。

壁灯的晕黄光线下，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书桌后的一件银色盔甲。

头盔上缀着一撮红缨，盔甲体型轻瘦，长剑插入石台底座，双手搭于剑柄之上，一幅肃杀之气。

范陌灵、靡凉奕等人站在书桌旁。

老太太指着桌面右侧方形沙盘旁的卷轴，对靡凉奕道：“你且试试看，可否能打开它？”

卷轴上缠着一缕金绳。

靡凉奕抿唇思考片刻，上前扯动绳线一端，暗暗注入源能。

纹丝不动的金绳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直接断成了两截。

卷轴却仍无法打开。

“我不能打开它。”

“不能？”范陌灵怀疑他是不是骗他们，在故意演戏，“我和李婆婆都都被卷轴上的封印限制，无法打开它。”

“但你独自一人跨域而来，以你的修为怕是要入人神之境了吧，一封随机传送阵的卷轴，怎么可能连你都打不开。”

李老太太垂垂老矣眼中的那丝希望破灭。

“无妨，既然连你都打不开，只能说明这是封传送特定之人的卷轴。”

老太太背过身望着墙面的挂钟，沉声道：“好了！阿灵，你去把清舟带来吧。”

范陌灵想起今日和岚索的约定，便不再多言，动身出发。

手心的诵珠被搁在桌上，佛珠之间互相有节奏地磕碰着。

靡凉奕去搀扶跪在自己面前的芦奶奶，“您不必如此，即使我强行打开，但那封卷轴也会被毁。”

“老身所求并非此事，”老太太坚持跪着，“不知你可否相信老身的卜术。”

“老身起卦测算多次，总是得到清舟她今日除觉醒源能外，还有一生死劫，这解劫的关键却在她自己身上。可生机若不经外力及时把握，余下的便是死路。若你对她情意尚存，老身想求你，带她一同去往域外。”

言未毕老太太却低下头来，“倘若你不愿，可否请你引她入金马堂也好。”

靡凉奕暗中运劲扶起老太太语调决绝，“在下必护她性命无虞，但您说的这两件事我无法完成。”

老太太不由得戚戚长叹，“罢了，我便不难为你了。”

起身间，屋外隆隆犹如巨石滚过。

铺面热浪袭来，屋外大地开裂，

范陌灵也在此时赶了回来，“婆婆，清舟不见了。”

老太太花白头发下眉头紧皱，拿着一小方瓶测算。

“她在废城。”

靡凉奕：“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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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矮墙后木制民房内。

老太太身着素净深棕色大袍，因年迈而弯折起的背，诉说着对方身上长久岁月的流逝。

芦清一进屋便急切地寻找着某道身影，看见李老太太身材臃肿地站在桌前，提起的心才缓缓放下。

芦清紧抱着老太太，嗓音暗哑，“奶奶外面死了好多人，我们……”

“……”

芦清想了又想，始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神游移间不自觉地被挂钟下那身银色盔甲吸引，依体型来看，应是件女性盔甲。

老太太却似乎对外界之事不太在意，手掌安抚地轻拍着芦清肩膀介绍，这里曾是瞻黔夫人的故居，屋内遗留的结界暂时还能撑上两刻钟。

发现芦清恍惚的看着某处后便道，“这房里的银盔甲便是她为了怀念已经逝世的阡机将军所铸。”

芦清瞧着那盔甲甚至连手指处都缝制精细，覆以银甲，透着寒意的银白狭长剑身立于剑台之上。

壁灯的晕黄光线下，桌面上的雾底小镇沙盘和图纸溢散着腐朽的气息。

老太太拉着芦清走到沙盘前，指着左边的一片：“这是以前的废城，更早之前，它叫破晓之滩。”

“瞻黔夫人的手札记录，破晓之滩最初被邪魔污染，镇民死伤不计其数，可邪气却日益强盛。瞻黔夫人和伍德夫人统领的反抗军日渐式微，破晓之滩逐渐沦为死亡之地。而此时一个外乡人来了，是她将邪魔魔头压制封印于无人之地，邪魔几乎消失于整个雾底小镇。她名叫阡机。”

虽然整个沙盘芦清只认出了银涛河和中心广场，细节处仍有很多不同，但大部分轮廓与她记忆吻合。

范陌灵和靡凉奕站在一旁不作声，气氛沉闷，芦清想说些什么，“奶奶，我们组织大家一起避难吧。”

老太太摇摇头，书桌抽屉被拉开，一手撑着桌面，右手握紧封黄布卷轴对芦清说道：“你来把它打开。”

桌面上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