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2）

——

咖啡厅里，舒缓的音乐从四面传来，低回轻快。赖楠头依着一只胳膊，望向窗外，人来人又往。

周之翼靠着椅背，玩着手机，今天两人似乎兴致都不高。

隔壁桌坐着一对已过花甲的老妇人，仪态雍容华贵，妆容自然精致，不知为何，她们好像频频往他们这边看，偶尔撞见妇人的眼神，她也不躲闪。

赖楠顿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

她问周之翼，“我们有没有什么不当之处？两个妇人总是往我们这边看！”

“愿意看就让她们看呗！”

“游戏这么好玩吗？哎！问你呢！你认识？”

一看都是珠光宝气，不是贵妇，就是富婆，反正自己也不可能认识。

“有可能她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她们。”

赖楠看周之翼如此痴迷，不便再问。

两人面对面坐着，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他们的桌上投下一道银白的长条，就像一条结界。

“打完了，送我回去！”

“啊？好！再等会！”

赖楠坐在对面，看着眼睛都不带眨的周之翼，越看越觉得跟小沐真是绝配，如果他们不在一起，都觉得是一大损失。孩子一出生名字都不带准备的，直接叫小程序。

上高中那会电脑还不普及，小沐周末不回家就去通宵，一进入网吧，先找个角落，然后开机上线，一打就是一晚上。

“好了没？”赖楠摇摇自己的杯子，“三杯都喝完了！”

“等我再打一局。”

……

——

注定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赖楠从周之翼车上下来，刚按了电梯身后突然有人在叫“楠楠！”。

楠楠是赖楠的小名，现在极少有人还这么叫她。

她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瞬间感觉五雷轰顶。

她的父亲赖华廷竟带着一个女人在她的单元楼下，看样子是在等她。

“楠楠……你去哪里了？我们等了半天……这位是你继母，以后要叫妈！这个是我大女儿。”女人笑得花枝招展，刚刚那句故意发爹的唤名声正是她。

赖楠一见这个女人，内心深处就有点反感。

进了屋，两人往沙发上一坐，女人就开始捶腿，赖华廷又是给捏背，又是搓胳膊。

过了一阵，俩人又在四处转了一圈，“这地方真大！”女人对赖华廷说。

“楠楠，你有两间卧室呢！”

“对，两间！”赖楠暗暗猜测他们是不是准备住这里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的？”

“你弟说你住这里，我们也想来看看你。你看我们应该有四五年没见了。”

当时要是能找到一室一厅，说什么赖楠也不会租个二室二厅。

“楠，我们来时买了点菜，你去做点饭。”赖华廷两脚搁在茶几上，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你妈现在不能在外乱吃东西。”

女人则自己削了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附和着赖华廷的话。

赖楠没办法，自己老爸第一次登门，她不可能直接就把人家撵出去。

赖楠系上围裙，开始做饭。饭做好，吃饭的时候，赖华廷说：“你看……能不能照顾你妈一段时间，她怀孕了，我得出去赚点奶粉钱。”

赖楠一听，怒气上涌，这是一对加起来快一百岁的成年人该做的事吗？

如今一寸土，一苗菜，一口水，都是钱，他们四五十岁的人了，难道这些还考虑不到？

赖华廷用腿悄悄靠了靠女人，意思让说点什么。女人扒拉着饭，示意没话可说。

屋子里一片静寂，只是大家吃饭，筷子碰到碗，牙齿咬饭菜的声响。

“爸，我觉得您们应该考虑考虑，现在养个孩子的成本可高了。”

“成本？要什么成本？孩子生来就是自带口粮的。养你们那会也苦，不也把你们养大了？”

“时代不同了，楠楠是不是？”女人瞥了赖华廷一眼。

“我是一家之主，做事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赖楠看了她爸一眼，并没吭声。

饭吃毕，赖楠把锅一洗，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赖华廷一见赖楠这态度，心里也是满腹怨怼。

他走至女儿的房门前，手举了举又放了下来。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我们今晚要住你这嘞！”

赖楠捂在被子里，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

“闺女，你能帮我们把床铺整理一下吗？”

赖楠从床上爬起来，裹挟着满腔愤怒，出去把床给二位铺好，这才又回床上。

过了没一会儿，赖华廷又来敲门了，“楠！楠！你家洗衣机咋用？这样，你洗的时候帮我们也一遍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