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1）

顺利进入高中，只想好好学习的赖楠，决定斩断情丝。

“怎么斩？”夏洛笑问她。

“第一步，剪掉及腰长发。”赖楠，第一周就剪了，头发还卖了七八十块钱。

第二步，漂亮的裙子，鲜艳的衣服，全部放起来，不穿了。从此跟着弟弟买同款。

三年的高中生涯，一定要把持住悸动的春心，修炼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近境界。

毕竟自己能来上高中，可是费了好大劲的。

赖楠坐在高一年级的教室，幸福的埋着头，认真的写着作业，现在她认为全世界就属她最最快乐幸福。

——

拿到了市一中的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也从广东回来了。

别提有多开心，赖楠满怀欣喜地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一来欢迎父亲回来，二来庆祝一下自己被市一中录取的喜悦。

一家三口坐在桌上吃饭，其乐融融。

菜吃的差不多时，赖华廷说话了：“你这成绩考的一般啊！我问过王老师，以你这成绩，以后考大学没啥希望。”

赖楠当时怯怯地瞄了父亲一眼，继续往嘴里刨饭，假装这句话她没听见。

“还是不要上了吧！去学点技术，比考大学好！”

赖楠慢慢咀嚼嘴里的米饭，心里突然一阵凄凉。

原本跳动欢快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

“你这成绩最后可能连个二本都不一定能考上，你爸也是有心无力，留着机会给你弟吧！”

赖楠一下就激动起来了，霍地站了起来，说：“爸，你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吗？现在就能预测三年以后的事情？谁给爸爸的预知能力？王老师？他有什么资格来主宰我的未来？”

“你懂个啥？高中三年要花四五万，你们两个就要十来万块，还不算大学，你爸我没那个能力。”父亲靠着椅背，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

赖楠终于明白，王俊以前对自己的好，其实是想稳住能拿全年级第一的赖超。自己在他心里不过只是不得不顺带关心一下的累赘而已。

“累赘”多么刺耳的一个词，直接让赖楠哭了出来。她抬头正视着已经红光满面的父亲。

赖华廷知道赖楠为什么那么坚决一定要上高中，能不飞得更高更远，念书是农村孩子唯一的出路。

其实赖楠还有另一个秘密，如果现在就去学个技术，在厂里当几天流水线工人，那自己永远都不能同王俊站在同一高度。

“不管怎样，我都要去上高中，我会自己想办法！”

赖楠的犟脾气一来，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想什么办法？我问你，你能有什么办法？像你妈一样，去……？”

赖楠知道父亲当时要说什么，只是后面没说出口。没有哪个父亲会在女儿面前说这样的话。赖楠愤怒心寒地盯着父亲。

“你们只想着你们的儿子，而我就该牺牲前途？爸！我妈跑了，怪谁？我吗？”

“怪我？”父亲嗖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更加红润。“你给我滚！”

赖超扯了扯赖楠的胳膊，意思让她少说几句，但赖楠是怎样的一个人啊！虽然习惯沉默，对谁都是细声细语，可是她的性格绝不软弱。

赖楠知道只要自己忍一忍，啥事都没有了。可是从小没有人教过自己凡事要懂得识时务，“我妈离家出走，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总那么难听的说她，难道你就没有反思过你自己？我妈走，跟你脱不了干系，是你无能。”

父亲拿起桌上一个酒盅砸了过来，赖楠还没来得及躲，酒盅从她眉间划过，跌落在地上，碎了。

“我无能，丢下你们不管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没良心的赔钱货。”父亲从桌子上下来，本想走开，赖楠却被父亲最后一句话彻底伤了心。

什么赔钱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赔钱货？还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怪不得自己妈走了，不然在这个家就算做牛做马也只是个不被尊重的赔钱货。

赖楠瞪着父亲赖华廷，“赔钱货？我花了你们多少钱，糟践了你们多少钱？除了每月你给的那点钱，我又用了多少？作为父亲，你尽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吗？我是赔钱货，就算是，也是你们要生的。”她歇斯底里一边哭，一边声嘶力竭发泄着自己这几年的委屈。

“我事事隐忍将就，从未向您要求过什么。别人的新衣服，我羡慕，但我的，从来都是穿得不能再穿才买，这些钱还都是自己从仅有的生活费里省出来的。每月的卫生巾，也都是我从生活费里省，您为了一碗水端平，每个月给我跟弟弟的生活费从来都是弟弟多，我说了吗？现在您竟然说我是赔钱货，就算是，也是您们愿意，我却没有强调非要来这个世界。今天除非我死，否则我一定是要去上学的。”

赖楠估计当时自己一定像极了女英雄，两眼囧囧，站在父亲的对面，父亲反而成了一个失败的大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