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八月下旬,陈然的离职申请书正式批准通过,站完最后一班岗,她回到出租屋中,吃过晚饭后开始收拾行李。
正值暑假期间,机票上涨不少,陈然也想省点钱,便买了第二天通往云城的高铁票,便宜了五百块,直达,早上九点发车,要坐十个小时。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也带不了那么多的行李,她联系快递小哥上门,寄了两大包出去。
隔日一早,找房东退完押金,陈然拖着两个行李箱乘坐出租车到高铁站,去年大四,她通过校招进入一家大厂,工作一年多,算上大学四年,也在青城待了五年的时间,眼下要离开,内心并无太大波澜。
高铁通常情况下很准时,也是不巧,途经某个省份时,碰到突发状况,列车停运,再出发时,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
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一一云城,已经是晚上九点,正好下着大雨,雷声滚滚,陈然按照指示牌提示行走,两侧电子大屏上翻滚着广告,沿路听到行人在说话,夹杂着本地口音,她忽然觉得亲切,也有三四年没回来了。
出站后,天色早已暗透,陈然站在路牌旁,静静地望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灯,几秒过后,她掏出手机打电话。
一一
昨天市里发生车祸,现场一片混乱,拖来好几辆事故车,周启衡天还没亮就到汽修店修车,从白天忙到晚上也干不完,一看时间,正打算吃个宵夜再回家,电话来了。
陌生号码,不是本地的。
看见所属地区时,他微怔,平日里会有陌生顾客给他打电话,修车、保养、洗车、改装、拖车的都有,但远在青城,显然不是为了找他做生意。
周启衡把电话号码默念一遍,猛然想起点什么,脸上毫无情绪,倒没立刻接起,就这么晾了二十来秒。
那头又不厌其烦地打来第二通。
旁边的大江听到铃声响,又看见老板这副悠闲的架势,也是纳闷,“哥,怎么不接电话?”
周启衡淡淡扫了他一眼,到收银台拿上车钥匙,往外边走去,修长的指尖一滑,通话界面适时跳出来。
两头一时都没说话,厚重的雨声中混杂着呼气声,很轻,又不容忽视。
是陈然先开口,“哥,我回来了。”
轻柔的女声,熟悉又陌生。
夏日炎炎,即便下雨,那股灼热的气息也没能缓解多少,周启衡忙了一天当然累,这会儿揉着太阳穴,开口的嗓音略带疲惫,“然后呢?”
陈然:“到高铁站来接我,不麻烦吧。”
命令的语气,不带恳求。
周启衡笑了,“你说不麻烦就不麻烦?不会自己打车?还有,你回不回来关我什么事?”
过了会儿,陈然听到那头打火机扣动的声响,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抽烟,她环视一圈,周围有不少出租车,从她出站的那刻起,就有不少司机围过来问她要不要打车,十分热情,仿佛这单生意非做不可。
在路人眼中,俨然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会儿徘徊在她身上的视线依旧不少,陈然也不在乎他那阴阳怪气的态度,淡声道:“哦,你要是不来接我,我就随便跟人走了。”
一时又无声。
几秒过后,那头像是骂了句脏话,电话很快掐断。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一辆轿车停在面前,崭新的银白色外观,雨雾在车灯照耀下更显朦胧,雨刮器正在来回摆动。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三四年过去,模样并未发生太大改变,眉眼依旧深邃,骨相优越,有股天然的野性,他个高腿长,肩膀宽阔,精壮流畅的胸肌撑着T恤,看着当然赏心悦目,如果不摆着一张臭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现在夜里十点多,换谁大晚上迎着暴雨出门,心情都不爽吧。
求人办事,陈然也没有笑脸相迎的意思,撑着一把小碎花折叠伞,喊了一声哥。
俩人对视上,久别重逢,气氛算不上多好。
周启衡一言不发,瞥见陈然旁边的两个行李箱,冒雨绕到车后打开后备箱,陈然见状,先把一个行李箱推过去,风一刮,手上的伞险些拿不稳,豆大的雨滴飘在身上,她的单鞋早已浸湿,脚下湿软,走起路来软绵绵的,下面的裙摆也遭殃,紧贴着小腿,是冰凉的触感。
周启衡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沉声说:“到车上去。”
男人的力气终归是大,看他轻松拎起,陈然也不逞强,把杂活交给他,雨势不减,犹豫一瞬,也费不了多少功夫,懒得给他打伞,她把伞收起来,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
周启衡上车时,陈然正在车里扎头发,她的五官侧颜姣好,双臂纤细白皙,小清新的碎花裙勾勒着纤瘦身形,不说话的时候是恬静轻柔的,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理所当然,他心里莫名积了一股气,咬咬牙系上安全带,挂档把车开出去。
“不会找个躲雨的地方等着?”
回廊地方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