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金鹏，前几日你都在何处歇息？”

她猝不及防的将话题转移到他身上，魈早就编好的回答此时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其实没什么新鲜的，无非是扫清扭曲污秽的阻碍，淌过万籁俱寂空无一人的野沼，穿过回声好比千军万马压阵的洞穴，回到客栈灯火阑珊处，独自等待夕曛破开阴云。日复一日，清醒又麻木。

不，有时甚至撑不到那一刻，魔神的遗恨哭嚎着拽住他，撕扯他，无力反抗更无需挣扎，他终将沉沦在永劫的荧渊。

“我明白，与帝君的契约不只是你战斗的意念，也是支撑你活下去的意志。”

荧放下手里的活计转身面向他，“千年已逝，就连神的身躯也不免磨损，长久囚困你的恩怨终会随风而散。”

他习惯了舍弃安宁牺牲性命，习惯了避开友人独自疗伤，在挥刀只是为了切断菜根的时候，在柔软洁净的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在放任自己将美梦含在口中的时候，他想的是留驻还是逃离？

“金鹏，你可曾有念念不忘，不可言说，身不由己的心愿？”

在他犹豫的一瞬，答案不言而喻。

“我……”

轰的一声门板被推倒，后面偷听的胡桃和烟绯踉跄着扑进了厨房。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烟绯窘迫的从地上爬起来，“锅糊了。”

“堂主胡作非为就罢了，我们的律法咨询师也知法犯法？”

荧头疼的将她们带到餐桌安置，魈迅速清理了厨房的残藉，把最后一道炒菜换成了冷肉拼盘。

“长桌不方便分食，我见院中还存放有黄花梨木，可以打造一张圆桌。”

荧殷切的替大家布着菜，随口回答道，“好呀。”

看她顾不上自己吃饭，魈从橱柜里找出精巧的餐具，平均的把每一样菜都盛进盘子递给三人。

“魈上仙好体贴啊。”胡桃发自内心的夸赞道。

“当然啦，他只是外表看着冰冷，实际上是很温柔的人。” 荧的语气有几分炫耀的意味。

“我并非良人。”

魈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像是无奈的叹息。

荧夹了一筷子白灼清心堆在他碗里，“那正好呀，我就不会因为祸害良家子弟获刑了，对吧烟绯？”

“这……这好像不是一个意思。”能言善辩的烟绯在荧面前也哽住了。

魈埋头吃菜，完全无法还口。胡桃感慨地摇了摇头，“我开始同情魈上仙了。”

荧戳了戳魈的胳膊威胁道，“快说你是觉得菜太好吃了才这样的。”

“清心能直接入药，可见其苦涩难咽，怎会好吃？”

“相较无味之雪，确有清欢萦回。”魈淡淡地说。

“看吧，”荧得意的笑着，“而且我做的他怎会不喜欢？”

魈终于从碗里抬起头，宠溺的看着她，“喜欢。”

“我吃饱了。”

胡桃和烟绯对视一眼，默默放下了筷子。

荧送走了客人回屋，魈正在和阿圆商量着设计圆桌的事，见她进来阿圆很自觉地跑去了后院，把单独相处的时间留给两人。

“明日钟离先生生辰，留云在洞府设宴，你可愿随我一同前去？”魈征求着她的意见。

荧为难地说，“海灯节期间商铺都会关门，我想和阿圆一起置办些装饰。而且几位真君一直想和你聊聊璃月政事，钟离先生和你们也一定有不少往事可追忆，我去了也插不上话。”

“好，那你在家等我。”魈隐藏起失落，不愿勉强她。

“你们许久未见可多呆些时日，山间清寒，饮点小酒也无妨。”

荧忍不住对着他絮絮叨叨个没完，魈认真的听着，嘴角抿出微微的笑意。

“笑什么？”荧奇怪的看着问。

“原来我想要的，不是自由。”

想要不被规则束缚，就要理解所有规则，想要不被爱捆绑，就要学会如何去爱。

帝君的话，他好像有些明白了。

魈极少出席聚会，真君们见到他是又惊又喜，挽留他在山间小住几日。

起初削月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要和他们商量，看到魈带来的礼物才相信他只是如约赴宴而来，重重松了一口气。

钟离倒是不意外，酒过三巡笑着问道，“过几日海灯节你也会同庆吧？”

“是，胡桃邀了我们去琉璃亭共聚。”

仙人不会大张旗鼓的入港口与民同乐，往年魈会独自在高处巡视，帝君则隐匿在人群中，和璃月港的人们看着同样的海上月光。

“我们？我可不去啊，甘雨和申鹤还要来找我呢。”留云瞪大了眼睛。

魈见她会错了意尴尬的笑了笑，“那也很热闹。”

“那是，”留云得了他的认可很是高兴，“理水削月，你们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