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囹圄
严苓之今日踏入家门的时间是六点三十四分,六点四十二分,她心绪难平,下楼上车。
在真切意识到一场并不太理想的风潮正在隐隐成型的同时,严苓之忽然悲哀的意识到,她并没有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条件。
作为演唱会事件的亲历者,她只能暂且接受事件本身就是一场意外这个事实,而作为维修部的高等维修师,无论职业道德还是保密协议都让她必须闭着嘴做好自己的工作。
而她本身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型人员,在她都能意识,或者说推断出阴暗苗头的此时此刻,又有多少敏锐的普通居民同样感受到了将来的风雨?
她苦涩地想,战争可能真的马上就要来了。
实际上,严苓之这个人或许能够轻易做到不惧生死,但是对于战争...她痛恨,甚至恐惧。
世界上的人,谁没有弱点?而一场贴近的战争便是严苓之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迷障,更别说她怨恨战争,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和怨恨该死的梦境命运一样甚至更甚。
在这样的情境当中,她的心很乱。
多年来完整隐藏的情绪自记忆深处蔓延开来,当初意气风发的战斗系天才严苓之意气风发的眼睛在她心中一点点凝实,她整个人隐隐有些易感期时才会有的压抑感。
在星际时代的中心街头,有着大量色彩迥异的色光灯与形态各异的新奇建筑。
玉色月光影影绰绰,她被璀璨的霓虹晃的情绪更差,在傍晚熙熙攘攘的人群车流中,她格外的想见一见乔敛。
说来可笑,她面对青年过度的,毫无缘由的感情时总想逃离,可是当自己陷入难以言明的困顿甚至生出丝丝缕缕自己都难以明晰的恐惧时,严苓之也开始将那份浓烈的爱视作避难所。
她少有地觉得自己自私。
可是她也确实需要一场属于自己的休息——
那颗心已经太久没有完全为自己而跳动过,而一份甘愿付出一切的爱在某种时刻实在是太过夺目,它意味着一份近乎绝对的信任,意味着一个几乎不会坍塌的避风港。
严苓之想要躲到那份激烈的感情旁边,她想安静感受自己心脏的律动,想在爱中平静自己的心绪。
她需要放松...她想见乔敛。
在思绪混沌之际,她的车已经开到了医院附近,四处人声逐渐消散,还没有吃晚饭的严苓之下车,在附近的饭店订了冬笋鲜鱼汤与其余几样简单小菜后,守在车前踌躇着。
她的勇气在此刻稍显片面,直到手机在医院附近寡淡的光亮前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的心随着少年的来信而一点点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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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快步向前,直至推开那扇冰冷的大门,在明亮的冷光灯下,见到捧着蛋糕的小王子。
她看见在灯光下青年伤痕未退的苍白的面颊,看见他怀里几乎没有动过的巧克力蛋糕,也看见他漆黑无神的眼睛在与自己相接触的一瞬间一点点燃起亮色,就像窗外那轮清亮的月。
她的心柔软了一瞬间。
那轮月亮是因自己而发光的...这种状似太阳般的成就感让她呼吸急促一瞬,下一瞬间,她尽可能平稳心绪。
可她毕竟是个alpha...平日再温润,也是个骨子里兽性难改的疯女人,更别提此刻心绪不宁,如同易感期般心中压抑。
尽量遗忘掉心中的不安定,她看见乔敛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蛋糕堆在床边矮桌上,随后下床向着她走过来。
他甚至没有穿鞋,不知为何每一步都隐隐发颤...严苓之松开手里的餐盒,大步向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躺着就好了,地上很凉。”她说,“我今天...本就打算来看看你。”
“忽然开始工作...有点不适应了,有点心烦...”她侧过脸去,望着窗外的月光,轻轻叹息,“有点...想见你。”
在冰凉的月光下,她说着不违心也不真诚的话,用状似情话的语调。
她听见身旁人呼吸一紧。
有一只冰凉的手轻轻牵住她的指尖,在这一瞬间,严苓之嗅到清甜的桃花香气。
他信息素的味道顺着鼻腔一点点涌入严苓之的鼻腔,她压抑的情绪一点点安定下来,耳畔传来少年很轻的声音,微微有点儿发抖。
“我可以陪着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只有我就够了。”
他声音很轻,语调一顿一顿,羞赧得像只兔子,可语气意外的认真,即便声音一直在发颤...他很紧张,可是苍白的指尖却主动勾住了她带着薄茧的掌心。
严苓之清晰的感知到身旁人所有的情绪...他真的很好懂,尽管平日里一副阴沉内敛的样子...可是此时此刻却展现出如同一张白纸般的天真。
她并未侧过头看他的脸,可是她想得到,他此刻一定是是红着脸,低着头,身体隐隐发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