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石见
”
谢鹤岑说着斜眼一撇,见坐在一旁的柳楼曦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小本本,捏着炭笔,一面颔首,一面疯狂往上记着。
于是,他满意地呷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接着说道:“其二,你兄长的事,吾略有耳闻。”
一听柳玽这个事精,柳楼曦即刻揉了揉眉头,收了本子,叹问:“先生,我应该怎么做?”
谢鹤岑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 ''将欲歙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故兴之。将欲取之,必故与之。是谓微明。'' ”「3」
“ ''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故无失。''「4」治国尚且如此,何况家事?依你家中形势,无所作为,减少往来,方为上上策。”
“先生的意思是,我不用再管我的母亲和兄长,但如此行事,难免落人口实,我也……心存不忍。”柳楼曦为难道。大力天赋的事,有了系统许诺,现已不足为惧,柳玽她早就不想搭理了,可是柳母就……
谢鹤岑摇了摇头,食指扣了扣木桌,冷笑道:“于母,你为其置办宅院;为兄,你委身青楼,名誉受损。即已嫁人,母家与你本就联系渐浅,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之后按时给你母亲赡养费用,偶尔探亲即可。至于你的兄长,兄不为兄,人不似人,无须理会,放任不管。”
“ ''夫物或行或随;或觑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5」世人皆迷惘,善行听风言雨之事,多数人愚昧一生,眼界狭隘,如井底之坐蛙,池塘之金鱼,暮死之蜉蝣。呵,痴人之言,有何可惧?”
晚霞渐浓,柳楼曦望向窗外,橘红色的夕烟,绮丽如锦缎。风吹彩霞散,鹤唳暮霭淡。
“先生,受教了。我还需要仔细想想。”柳楼曦利落地起身行礼,“日头不早,我便不多叨扰。”
谢鹤岑垂下眼睑,目光落在铁画书箱上:“去吧,明日来取《百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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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小院,颜雨筠已经摆好晚膳。用膳的时候,柳楼曦和他聊起方才与谢鹤岑的交谈。
柳楼曦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道:“说起来,我刚回来的时候,你们在吵什么?”
“他想收你为弟子。”
“嗯?先生没和我说呀。真能拜先生为师就好了,明儿我一定要主动问问。”
“做他的弟子,要跟着他游历三年。”颜雨筠顿了顿,不动声色道,“我认为没有必要。谢鹤岑善赋文,书法也是一绝,但是绘画,他教不了你。”
“游历三年啊?那确实不行,我还要搞事业呢,而且……”
柳楼曦走到颜雨筠身边,低头伸手挑起他的下巴,话中有话道:“而且哪有刚新婚燕尔,就分居三年的道理。哎,可惜了,没人教我了,我只能依靠小竹子帮我画一辈子的草图了。”
“嗯。”颜雨筠一把将她带坐到自己的腿上,困在怀里,用力掐着她的细腰,头微低,埋入秀丽的发丝中,闷闷道,“我错了,之后我手把手教你画画。”
“哼,如不是先生提醒,我还没反应过来。小竹子真是好算计,用草图绑着我,若是日后夫妻感情不和婚姻破裂,我的事业还得受制与……你……不要脸!”柳楼曦感受到身体下部传来的灼热,猛推了他一把,从他身上跳下来,扭头就往屋里走。
颜雨筠阔步追了上去:“楼曦,我道歉。”
两人就这么拉拉扯扯,扭到了屋里。惦念着怕柳楼曦不悦,颜雨筠倒也没动真格。
闹累了,柳楼曦也没真的生气,一头栽到床上,仰躺着,气喘吁吁道:“先生真的挺厉害的,他才来一两日,就能把我的事情了解的这么清楚。”
“三婶也姓谢,我猜测与谢鹤岑有上几分亲缘。”颜雨筠修长的睫毛遮住瞳中的暗芒,倒了一盏凉茶递给她。
柳楼曦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顺了顺气:“我先去洗漱,今晚早些休息吧,明儿要早些去先生那。”
说着她突然从床上弹起,一拍脑袋,懊恼道:“坏了!我今天又是打铁,又是锯木头的,里衣也好脏,床单得换了。”
颜雨筠“嗯”了一声,将她打横抱起:“一起,之后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