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
脸蛋,若有所思地想。
十月初,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这有些反常,以往都是十月末才下雪的。
田青和郑冀在院子里扫雪,秀荷怕冷,外加着了凉,躲在房间里烤火。
两个男人正在把雪往角落里赶,听见推门的声音,扭头去看,见是楚萸从屋里迈出来,穿着厚厚的袍子,怀里抱着那把青铜剑,一脸严肃地踏入满地霜白之中。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打算无视主人偶尔发作的怪异举动,埋头继续扫雪。
怪就怪吧,主人高兴怎么来都行。他们是这样想的。
然而,楚萸接下来的举动,让他们不得不再度停下手中的活,齐刷刷地把头扭过去观摩。
只见主人踏着厚厚的雪,跋涉到西南墙壁的鸡舍旁边,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惊起鸡舍里一阵翅膀扑腾。
饶是面瘫如田青,也不由得露出满面错愕。
他看见楚萸将自己的青铜剑用双手高高举起,举至头顶,然后扯开嗓门,高声喊道:
“父亲——”
“降吧——”
然后将剑放在雪中,以额触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几个好奇的鸡崽儿,从鸡舍里蹒跚而出,在她面前咯咯咯叫着,脖子一伸一缩。
扫雪二人组立刻原地石化,直到楚萸哽咽着再度开口道:
“我离家两年,长高了,父亲认不出我了……”
一边抽噎着,一边拔出地上的剑,剑尖对着自己的脖子——
郑冀头皮一麻,以为主子要自杀,正要冲过去阻拦,被田青伸出胳膊拦住了。
田青摇了摇头,冲着楚萸的方向努了努下巴。
只见她这会儿已经站了起来,刚刚的那个动作似乎把她自己也吓得不轻,她揉揉跪痛的膝盖,脸色一变,挥剑指向那几只胆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小鸡仔。
“天不杀你,我杀——”话音刚落,剑已挥出,剑尖插入地面,一根鸡毛都没蹭着。
郑冀看得瞠目结舌,而田青已经淡定地继续扫雪了。
楚萸按着剑柄,快乐地呼出两口浊气,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拿到这把剑的第一天,就想了。
谁让古代的生活实在无聊呢。
一只刚刚长出冠子的小公鸡,不怕似的凑过来用喙啄她的剑刃,楚萸垂眸看着它。
它是那样的弱小,只要自己稍稍挥一下剑,它就会受伤,受伤程度取决于她的杀心。
她唇角绽开一丝笑,忽然,笑容蓦地凝固,就像是被冻住了。
那晚,他为什么帮她?
她好像从来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处在他的地位,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碾死她,或者直接置若罔闻,任她自生自灭就好,反正她和他早已没了任何关系。
除非,他还不想让她死——
也许,在他心底某处,还是对她有点儿感觉的——
这个想法无可抑制地冒出来,迅速蔓延、扩大,很快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冲昏了她的头脑,也让这一个月来维持住的冷静,轰然坍塌。
她把剑扔在雪里,捂着脸飕飕跑回房间。
不行,不行,她得冷静。
万一只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呢?
但万一,是真的呢?
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吵来吵去,她忽然想起那晚他指节轻轻划过她脸颊时,那种麻酥酥的灼烧感,整个人瞬间滚烫了起来。
那时她一直都处于一动也不敢动的紧绷状态,他若是刻意避嫌,很容易就能避开肌肤接触……
除非——
她的脸红成了一只西红柿,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一头扎进被窝,心脏砰砰乱跳不止。
啊啊啊啊,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