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绪微梦5
前厅院落四水归堂,檐廊幕帘下都坠着绿水青山的挂穗,细风波动青融色,好似春色挂满堂。
陆绮凝昨儿收到她阿娘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信,信中写着:北冥欲派人未行之,子小心行事。
除了北冥和南祈两朝,她倒是听说过‘边岸国’,这是个小国,常年生活在水边,那燕家不就是做出海一带做营生的。
是以她已派人前去燕家寻问之,燕牧风道:“‘边岸国’百姓数量同江南全城无二,琉璃精妙绝伦,却常年受海水烦扰。”
陆绮凝望着那盏燕牧风顺带让人送来的琉璃灯,数不清的琉璃珠颗颗堆砌,粼粼珠光如夜空明星璀璨,这之前有这小国使臣尽献过,已保两岸交好。
南祈律法何人皆可科考,‘边岸国’来南祈朝入秋闱加以阻拦倒未必,只难保存了什么心思,或想与南祈朝交换什么。
外头进来的男子朝坐着的陆绮凝施了个南祈朝的大礼。
陆绮凝心中暗忖:既不是使臣也不是进贡,行南祈朝大礼做甚,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施完礼,让人起身。
那盏琉璃灯就放在显眼之地,这男子一眼就瞧着,眸中不乏猜测人已知晓他身份,全盘托出,“臣乃‘边岸国’国王之子,边寒恪,拜见福钰郡主。”
陆绮凝清丽的姿容,绽了一点笑意,她望着朝她拱手之人,这人绝不是来寒暄的,主动道明不过是那盏琉璃灯,掠过繁琐,直直道:“官衙中坐镇的是太子爷,何不去寻他更妥帖。”
南祈民风开放,接待外臣皇上皇后,太子太子妃谁得闲,便谁招之,陆绮凝打着心知肚明问的,她是南祈最有名的夫子的关门学生,这人来请之无可厚非。
她想从这人口中得到的,是这人目的几何,若来者假意心,便是探情之,不可留。
之所以她未挑明,是因为她倒要看看这人聪慧几层,昨儿书香馆的侍卫来禀,言馆内有男会在今儿登门,请她任夫子一职。
正好她和南珵想的也是今儿,本让潜在书香馆的侍卫做这茬,这下倒省事不少。
边寒恪过来江南时,正巧那日南祈太子携太子妃下江南,他远远瞧着,两位都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之人,入书香堂后,多方打听,方知这太子妃所承衣钵是已逝徐夫子之学生,万分崇拜。
他读过南祈一些书册,尾字徐鸿越,就是这名徐夫子,他在‘边岸国’王宫常叹,这夫子若能为他指点一二,美哉矣。
眼下只道,世事无常,边寒恪若有所思,坚定道:“臣闻徐夫子名满南祈,想来其学生亦有名留千史之姿。”
名留千史,这话是边寒恪头遭说,但却不是陆绮凝第一次听闻,在都城,无论男女赞赏,皆夸之名留千史,史书一记。
并非俗套夸貌也,貌不足以论夸,亦不足以论姿,才情蕴灵、商行口快才论男女。
陆绮凝心中还是颤过一瞬,只道此人做足了功夫才上门,她站起身,气定神闲道:“聪慧自持,甚是不错。夫子一事,我允了,我随后就到。”
既是‘边岸国’的王子,她也不必本宫称之,再者她马上就是夫子,架子更不可端。
边寒恪走后,陆绮凝才和原盈上马车,前往‘湖心书院’。
‘湖心书院’实乃江南风景一流,位于莲湖中间,这莲湖春夏交集荷叶田田,一落败便会有人专程清之,湖水便倒影着碧云晴日,静待来年再盛。
这书院每到冬月前后才开,双面桥廊连着湖心,过了桥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①,脚下湖水清澈,熠熠生辉。
楼台中心水相连,江北江南镜里天②。
如此景,陆绮凝只在画中见过,南祈都城之景,雅之,礼之,妥帖之,不似江南多了繁之,幽静意,那时她还和她徐伯伯鉴赏来着。
她心中难免惊讶一番,天下能工巧匠,精湛之法,人之钦佩也。
原盈跟在陆绮凝身后,未敢左顾右盼,江父江母待她甚好,她亦不能给江家丢人显眼,江大小姐端庄无比,她需从容不迫之。
桥廊数百米,二人足足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湖心书院。
陆绮凝心中默叹一声,眼前恍如走马观花,一会儿是儿时她在昭平侯府院中,手中抻着出自有名丹青手之妙手名画,观赏不出所以然,她随口胡诌这丹青手不会画之,惹得她徐伯伯不快,她跑到她阿娘身后躲着,最后她和她阿娘母女俩都受了罚。
一会儿又是她徐伯伯拿自个儿春闱中举时的文章让她从中悟出道理,可她倒好,重新书写一张与之完全背离的文章出来。
一转眼她竟成了诸多学生的夫子,不过这地儿实在宽敞,她尚能有间小憩庇荫之地,甚是不错。
陆绮凝心中便琢磨待会可亲瞧瞧,她所能居之地,好置办点物什。
她穿过写着‘湖心书院’的横匾下的月洞门,便到了山水清秀丰盈之地,这山是假山造势,唯不失风雅,难掩恬淡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