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
当朝镇南将军幺女孙慧羽,文武双全,性子慧敏,传闻中不少世家子弟都在追求她,不过……这样的家世怕不是你情我愿可以解决的,宋砚舟要找的或许就是她。
她从位置上站起来,其她世家女很有眼色的纷纷回到自己位置上,不过眼神中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有意味地向她看来。
“江氏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温婉可人,见了让人忍不住喜欢。”象征权势的玉佩环在腰间,她歪歪头一字一句开口,“听闻江姑娘跳舞更是一绝,既然大典还未开始,何不跳个舞让我等见见世面?”
寂静的殿内无人言语,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贴在她身上,这场恶意的羞辱不似有结局。
良久,她轻叹一声:“孙小姐误会,都是谣传,小女既不善歌舞也不通音律,唯诗书略拿的出手。”
“噗嗤——”地嘲讽出声,一旁的安宁郡主拿着团扇掩面大笑:“孙姐姐你何需为难她,看她的腰身就不是那块料,全京城论歌舞音律有寻乐坊潞娘,论骑马射箭有孙姐姐,若论诗书作画,只怕我比她还要强上几分!”
“郡主说的是。”她低头恭维着,沉沉说,“小女实在愚笨,不敢在各位面前造次。”
见她一副软性子怪没意思,众人正打算放过她,这时从内殿出来一个小公公,尖着嗓子喊道:“宣尚书令之女江清念入殿伺候!”
看来她这杯水是喝不了了,缓缓起身唤了声“是”,硬着头皮在一计计刀眼下步入内殿。
能入内殿的女子除皇后、公主与后宫特许的妃子外,还有重臣之妻,前些年江清念能进是因为和太子似有若无的关联,可如今明明都……都已经解约了!
就连江清念自己也不知晓为何以她的身份还能进入内殿,想来当朝皇上皇后心宽仁善,自幼待她如亲女,不想让她多伤忧,虽是如此,这样与她架在火中烤并无二异,朝内外也只有她会遭非议。
进了内殿才发现徐婉宁也在,就坐在宋砚舟身侧,以前看到或许心中还有些别扭,现在只觉得她格外可怜,若那日的梦属实,连她都会死在宋砚舟手中,徐婉宁呢,同为棋子,她的下场也不过如此。
从她身上移开目光便看见坐在陛下另一侧的官服男人,暗红的绸缎上绽放着几只盛开的黑莲,如同活了般浮游在泽泽生辉的珠光下,红唇丹目,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那个平日穿白衣温润如玉的人,此刻像毒蟒蛰伏于皇权下,遥目而对,唇角上扬,是她不敢直视的威严。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为何那年朝堂上下对于拥立尚且只有十三岁的裴贺为国相没有意见了。
“臣女叩见陛下。”
“江氏来了。”皇帝在上位和善地开口,他此刻把她叫来,一来是替她着想,以免外人多谣谈,二来也是为了皇家的颜面,毕竟退婚一事除了江家,他这个皇室也没少被人议论。
他环视了一圈,正想着把她安排在哪里好,一旁沉哑的声音开口:“陛下,臣无侍女,身旁无人落座,不如让江姑娘到这里来坐。”
若是旁人他定会有所顾虑,但裴贺人人都知道他一心念佛道,对世俗女子无任何欲望,况且以往都是让她坐在太子旁边,这下也算不偏不倚了,于是应下:“来人,赐座。”
如果有第二个选择江清念绝不会选择坐他身旁,只可惜陛下赐座,不管她想与不想,此时只能走过去,僵硬着身体坐下,身旁芙蕖香传来,深色的衣角连褶皱都没有铺在腿边,呼吸都变得谨慎而轻微。
“听说你那个表哥路上遇害了?”
头顶的声音微微上扬,慵懒中带着沙哑,她垂着眼,满手都是汗,大脑一片空白,听到他的话愣愣举起酒盏倒入,谨慎道:“回江南途中遇上凶匪,家父已上奏,相信会捉到贼人。”
男人端起酒杯晃了晃,目光淡然:“盛世乱匪只怕不好捉,不知你那个表哥如何了?”
她低着头蹙蹙眉,回道:“被贼人砍了一臂丢在街上,现已回到江南,听家父说,目前不太好。”
一想到那个场景她就忍不住蹙眉。
“当真残忍。”他轻声开口,烈酒入喉,漫不经心地盯着杯子,“不过听说少的不止是一个手臂。”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刚刚裴贺似乎轻笑了一下,背后凉意袭来,禁不住抖了一下,端起酒盏欲添酒。
“怕什么?”他靠近,呼吸声离得很近,似乎扬起她头顶的碎发,惊得她手抖滴落两滴酒。
“臣女不怕。”干涩的回答毫无信服力,不知是不是想给自己鼓劲儿,有些倔强地添了一句,“国相今日穿着不似往日,我认生。”
“哦?”他半哼半开口,手撑在桌上,修长的指尖修整得格外精致,如同女子的手,平整透着粉嫩,一下又一下轻敲桌角,“那今日吾这样穿,江姑娘觉得好看吗?”
桌角声弄得她心乱如麻,她极低的声音开口:“国相美若天仙,怎样都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