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决
把我的柜子翻乱了也不知道整理好,杜小四,你该当何罪?”
杜玉岚不理会他的调侃,径直说道:
“杜玉琢,你想个办法,我要进清林书院。”
“进清林书院干嘛,你想找祁安等他放学,有的是工夫见他。”杜琢不以为意,起身整理书箱,却在听到答复后僵了身子,直直望向她。
“念书?”
他重复道,杜玉岚亦重复,“对,进去读书,读你们读的那些书,不是家里《女则》《女训》这些无聊的,也不是街上的话本戏词,我要明理,广智,走出这个院子!”
嗓音清亮,掷地有声。
杜琢踱步,说:
“你这话,可是认真的?自古便没有女子入学堂的先例,若是被人发现了,轻则毁你名声,重了可能要告官司。”
杜琢拿捏不准杜玉岚的意思,他这个妹妹自小机灵聪慧,又是家里最小的,祖父祖母父亲母亲都宠,人前装得乖巧,背地里胆大得很,想一出是一出,这不刚偷了他的匕首也不知去干嘛了,好在上面没有血迹,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冷了脸色就想拒绝,却忽然想起儿时杜玉岚在私塾外陪他上学,回家祖父查他功课,他贪玩答不上,旁边的妹妹替他接上了。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
头上扎着小辫,话都说不思索的小娃娃,竟在墙外把这首诗背过了,杜琢挨了顿教训,祖父叹息道:
“若杜玉岚是个男娃,将来定会有大作为,可惜可惜。”
那时他还窃喜杜玉岚不能进私塾,不然祖父肯定每天训他,可自入京以来,京里束缚多,爹娘管教得也紧了,他每天去书院,回头总能看到杜玉岚的身影,在窗台上或是门边,静静地望着他。
漂亮的杏眼里,羡慕落寞肉眼可见。
他的妹妹真的比他更适合读书。
杜玉岚学他的样子负手踱步,面上满是执志不渝的神气。
“古时没有,如今便有了,我既下定决心便不怕这些,来找你是觉得你有法子,”杜玉岚眼珠一转,会心一笑,“如果你能让我进去,你的功课就包在我身上,你不是最烦抄书临帖子吗,我不烦,我全给你写!”
杜琢不愿看她失落,把纸卷成筒在她头上敲了两下,叹息道:
“你这是拿捏我的命门来对症下药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哥哥我哪有不帮的道理,”他抱胸思衬,“要入书院,你可要换身行头,明儿去布庄裁身衣服,说我的书童要,报你的尺码。”
“衣服差不多明日能送来,你后日一早来我这,我再给你打扮打扮,虽说换了装扮,你这模样还是能叫人看出来,”杜琢想想,又补充一句,“还有和阿莲嘱咐几句,别露出马脚。”
杜玉岚笑他,“想不到你想得还很周到。”
杜琢挑眉,“妹妹陪哥哥上学,前所未有的事,我当然要谨慎。” 他嘱咐说:“这样,你先当我的书童,问就说是老家那边
来的表弟,进了书院随你怎么读,也不会惹人注目,若你真喜欢读,先生也赏识我再给你求个位置。”
杜玉岚忍不住跳了一下,顾忌爹娘不敢太放肆,赶紧溜回自己屋里,杜琢摇头关上了门,屋里顿时归于寂静,他深呼口气压下不安。
那是他唯一的妹妹,陪他一起长大的妹妹,明年及笄便要准备出嫁,今后见面的次数更少了,他便顺了她的意,只是去书院念书,又没犯王法,有何不可?
风雨已至,街边杂货铺早歇了业,仅留一盏要亮不亮的灯笼挂着,一个黑影自春斋楼跟到杜府,左右张望一下便飞速离去,步伐稳健,绕过了所有水坑,穿过竹林进了商府。
谢闻璟的屋子还亮着蜡烛,洛七推门进去时,便看到人在太师椅上歪着,神色不明。
“世子,那老头绝对没安好心,还说让你照看杜家小丫头,人家下着雨都要去找陆祈安,俩人青梅竹马的关系好着呢!”
谢闻璟低声嗯了下,没再说话,洛七起身才看到桌上放着棋盘,黑棋白棋散落在棋盘上,不像对弈,倒像是摆了个阵,修长的手指夹着一粒黑子,还在斟酌。
“今日看着,倒也没什么特殊的,再盯两天,没什么发现就算了。”
吩咐完,依旧是拿着棋子思索,半晌,轻声道:“晚膳时皇上传我进宫,说门下省那边有个空缺,问我有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洛七心里一紧,瞥了眼他的脸色,发现依然是气定神闲的样,手指在棋盘几处轻点,还没落子。
“门下省给事,不高不低的位置,给了我面子,还把我搁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应下便寒了与谢家交好的几个家族的心,不应就拂了皇上的面子,还让他猜疑,洛七,你说我应不应?”
洛七试探说:“应下就彻底与过去做了了断。”
谢闻璟垂眸,将那枚棋子落下,周围四角被白棋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