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黎

后来的几年，我经常去北黎看江见月，我承认我有自己的私心，不仅是因为答应了姜央要去帮他治手。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姜央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还在北黎混的风生水起。

我不去骚扰一下他，总觉得自己良心过不去。

过几日就是他的生辰了，我走在他门前正欲敲门，就瞧见一个姑娘站在他门口迟迟不走。

我走上前去，这姑娘竟是裴将军的千金。

北黎的女子一向粗犷，加上在北黎这个美人贫瘠的地方，美男子同样也贫瘠。

我猜以江见月这在南国都是极出色的容貌，想比这些年没少有姑娘来纠缠他。

我问她，“怎么不进去？”

小姑娘长得英姿飒爽，低头说，“他不在。”

我心说江见月除了练剑基本没有别的爱好，他白日不在剑馆还能在哪里。明显是故意找借口不见她。

我突然想起来我第一次来北黎看江见月的时候，他穿着粗布衣衫，看上去衣裳十分丑。不像在南国的一样，那时他总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十分清秀俊逸。

我一直以为是他醉心剑术，所以无心管这些小事。

现在看来，他大概是被姑娘们纠缠地实在厉害，索性穿丑一点。

虽然姑娘们来找他和我无关，但是我好心地打算帮他一把。

我对千金说，“我在这附近新开了一个茶庄，既然他不在，不如跟我去喝喝茶吧。”

两杯淡茶，清风徐来，她顾左右而言他，字里行间却都想向我打听江见月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我劝你别想着江见月了，他心里有人了。”

看她身子一震，“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他其他姑娘一起过。”

我说，“所以说是心里有人了，强调的这个点，就是心里。”

看她还是一脸不相信。我打算将好事做到底。

我说，“巧的是我手里正好有这个姑娘的画像”，然后我从怀中掏出姜央的画像，摊看给她看。

画上的姜央只有十六岁，是她初入王府时的模样。姜央的容貌在南国都是绝色，更何况是在北黎这个美人贫瘠的地方。

她想来从来没见过这样容色的姑娘。哭着跑了。

我想她大概再也不会来找江见月了。

我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好事，毕竟那姑娘那么年轻，我也算总没让她被耽误。

几日之后，江见月的生辰，我敲门进来。

江见月房中堆着许多达官显贵送的礼物，想来有着裴将军的引荐，北黎又不像南国更重文采，而是极重军功，很多达官显贵都想将自己的儿子送来，学这在关键时刻能在战场救命的本事。

江见月抬头看了我一眼，“你来做什么？”

我说，“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来祝贺你。”

他轻哼了一声，“你空手来的？”

我说，“我看你院子十分空旷，给你带了一株南国的树。”

他没说话，我又说，“而且我还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没觉得最近来找你的姑娘少了很多吗？”

他沉默良久，说，“我听说你到处和人说，我为了一个南国的美人终身不娶。”

我讪笑，“反正北黎的姑娘也没有合你眼缘的，你不是正好落得清净。”

我又说，“不必谢我。”

他一时被噎住，深深看了我两眼。

几个月后，我来看他会不会将我栽在他院子里的海棠树拔掉，毕竟那是姜央最喜欢的花。

院中海棠盛开，江见月却不在那里。

院中只有两个弟子留守，其中一个弟子看着我说，“萧夜大人，家师搬到北黎另一处城郊了。”

我猜测他大概是因为，既不肯每日面对姜央最爱的海棠花，又狠不下心来将它拔掉，索性搬家。

另一个弟子说，“家师说，若是萧夜大人要找他，就去这个地方吧。”

他递给我一张信纸。

他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姜央，不然他专门派弟子等着我给我他的住址做什么。

我笑了笑，说道，“多谢，你们若是口渴，可以去我新开的茶庄，我请你们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