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到了那儿要听奶奶的话,让着点姐姐妹妹知道吗。”方庆兰送母女俩出门,都到门口了还在絮絮叨叨嘱咐个不停。
“放心吧姥姥,我不会跟她们一般见识的。你们快进去吧,别在这吹风了,这儿的风怪硬的。”林沛往回赶人。门外,徐春蕾的好姐妹陈俊英推着车子等在门外,冲着老两口打招呼:
“大姨别送了,我送我蕾姐到车站去,您这儿放心。”
把两个大包蹲在车子上,三人渐渐走出胡同。徐正拍拍还在门口看着的贺文熹,招呼恋恋不舍还往路口看得他:“妞妞咱们回去了,去看看姥姥给你做的酸奶好了没。”
走在路上,陈俊英故作大方的说道:“蕾姐,你到了朔安,咱织得那几件帽子,能买就买了,卖不出去你也别上火,让果果奶奶她们拿着送个人也不错,还能兴旺个人脉。”
徐春蕾连忙说:“哪能啊,毛线啥的都是钱啊。咱大过年的不说丧气话,肯定能卖出去,以后咱们还指着这个挣钱呢。”
陈俊英勾出个浅浅的笑,“说得是,不说丧气话。”
事实上,不说丧气话的她脸上满是丧气的神态。这人在服装厂的时候,找了车间主任的儿子,俩人的结合让她很是得意,在车间里走路都带风。然而好景不长,服装厂倒闭了,一家四口全在同一个厂里,大家集体失业,倒是谁也别说谁。
一大家子到处找工作打零工,本来也过得下去。结果一天清晨,陈俊英家男人本来向往常一样起床准备去干活,走到门口一个跨步没有迈出门,反而以头抢地栽倒在地上,
拉到医院说是脑梗,抢救半天,最后带回家,瘫在床上,只能养着慢慢恢复。
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立马就塌了半边天。瘫痪在床需要专人照顾,男人虽然病了,体格子还是在那的。
陈俊英虽然是个女的,毕竟年轻力气大,努努劲还是能撑起来。反过来,要是想留老人照顾儿子,那就得俩人一起出力,避免照顾不成反而俩人一起扑街。
这有啥好商量的,什么病人心情人情世故统统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还不是得看谁出去挣回来的工资更多一点。
陈俊英再能干也挣不回两份钱,家庭分工的结果就是她留在家里照顾男人,公婆俩人继续出门打工。
两人的工资供养四个人,真可谓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陈俊英的男人也因为整日身体动弹不得,只能摊在床上心气郁结,整日闷闷不乐,脑袋里不时有个声音,提醒他你是个废人了,让他的脾气越发暴躁。
明明是个外向的性子,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却要被迫留在家里照顾病人,还要忍受他的呼来喝去,陈俊英怨气深重,和她老公一样,整日里摔摔打打,拿个脸盆都要叮当作响。
谈恋爱的时候,有情饮水饱,过日子的时候,一分钱都要打破头劈开脑。
家里火花四溅,不时就要骂架吵架。陈俊英两口子终究因为钱,有情人终成怨偶。
出于对往日生活的追忆和向往,陈俊英对自己车间的姐妹们越发用心。谁若是有事找他帮忙,那必然是排除万难赴汤蹈火也要给你办好。
下岗的这些女工们,本来就跟她有着十多年的同事情谊。虽说在服装厂那会,陈俊英找了主任家的儿子后趾高气扬了点、目中无人了点,可她们之间最大额摩擦也不过是抢着多做几件衣服——大家谁想多挣几毛钱,抢活的多了去了也不止她一个——既不是生死仇敌,也不到你死我活,再加上陈俊英的男人又成了那个样子,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大家都知道她出不了门,谁手头有什么在家就能赚钱的活计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就是南城地方小,女人们眼界也窄,找来的工作要么是糊火柴盒,要么是扒田鸡皮。
前者还好,就是废腰废眼,陈俊英一直靠它赚点小钱补贴家用。后者当天都没做完,陈俊英就火烧屁股的把那些袋子里的田鸡送了回去。
介绍人说起这份工作的时候,眉毛横飞,连比带划:“好做的很,就这样,这俩指头一捏□□的脑袋,这俩指头一掐它身子,一剪子下去完事了,然后你就这么一拉,‘呲——’皮就下来了。”
听起来很简单对不对,做起来也确实不难。陈俊英剪了两只就得心应手,就好似砍瓜切菜一样了。唯一的问题是,这些田鸡都是活的,他们到处乱蹿,有时跳到陈俊英的头上,有时撞到她的脸上。
这些问题也不大,而且陈俊英可以把他们扎在麻袋里,让它们无法乱跑只能乖乖待宰,可青蛙这种东西,你管得住它的腿管不住它的嘴。
一麻袋的青蛙凑在一起大合唱,声音起起起起,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躺在屋里的男人终究没有忍住,手边的暖水瓶砸破了家里的玻璃窗……
徐春蕾到她家做客的时候,身边林沛带着的帽子吸引了糊盒糊的头晕眼花的陈俊英。
“蕾姐,这小帽子还怪好看的呢,怎么织得啊,我给明明也织一个。”捏捏小兔子的耳朵,陈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