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苑

席间。

徐枕投过去一个眼神，兄妹两人一齐起身：”祝祖父年年岁岁身长健，负岁年年春草长。”

伶舟欣慰点头：“好，祖父一定身体强健。”

二人将杯子移到一旁：“江伯伯，江奶奶。这些难年来，多亏两位陪着祖父，小辈在此一同谢过了。”

二江相视一笑：“瞧瞧，多懂事。”

伶谨扶着徐枕，端着酒杯：“小辈说完了。我们二人希望父亲蟠桃三千年，灵椿五百秋。二老总入今朝祝寿杯，永保千千岁。”一饮而尽。

“好好好，都坐，都做。”

江老回忆往昔：“我现在都能想起，你们出生的的场景。这一晃，多年过去了。”

伶谨想起那个时候自己工作繁忙，为了案子，经常来回飞往各地。徐枕整个孕期，自己很少在侧。二老常常一个陪着自家老父亲，一个陪着自家夫人，心下感激。

“这杯酒，我单独敬二位。”

“好孩子，自家人没什么谢不谢的。”

“应该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记得。”

伶晏看着孙女，低声开口：“伶舟的字写的怎么样了？”

没等回答，一旁的伶柏：“还是和以前一样，鬼画符。”

伶舟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差。”

“那就是——四不像。”

“哥，吃菜。”夹起一块虾放在伶柏碗里：“江奶奶，您什么时候有空，再教教我。免得哥哥在一旁嘲笑我。”

相比起伶柏对于书法上的造诣，伶柏对于书道算得上天赋选手。再加上江奶奶从小在一旁提点，多年苦练不在话下。

“别听你哥哥的。你有空来就是，不过说起字。”江奶奶转头，望着一旁的江老：“老头子，寿礼送了吗？”

“哟，瞧我这记性。”

“你这老糊涂。那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

徐枕放下碗筷，轻轻开口：“不要紧，一会吃完饭让陈姨去取。”

“也好，不过可得当心点，不能褶皱了。”

“褶皱？”

“对。寿礼是一幅字——《洛神赋》”

伶舟夹菜的手一顿，仔细听着接下来的话。

“那副《洛神赋》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我和你江伯伯没有儿女。这两个小猢狲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交予伶老作贺礼，待百年之后，也算是流传下去了。”

伶柏夹了一块牛肉放进伶舟碗里，低声道:“回神，先吃饭。”

“哦，好。”

夜晚时分，没有掌灯。

伶舟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白天江奶奶的话，越发疑惑，披了件外套，坐到书桌前。

“咚咚.....”

伶柏立于门口，手里端着一碗面：“看你后面都没吃多少。让陈姨做了碗面，哥哥可以进去吗？”

伶舟淡淡一笑，侧过身道：“当然。”

“筷子。”

“那么晚给我送面，不怕爸爸知道了唠叨你？”

“不是你说，哥哥碰到妹妹就没有原则吗？”

“那倒也是。”

“慢点。”

伶舟吃着面，撇着一旁的木盒子：“那是什么。”

“等你吃完了再说。”

“好吧。”

伶柏看着书桌前寥寥无几典籍，随意伸手抽出一本：“这晋朝资料比起其他朝代，确实少之又少。”

“不仅如此，而且就这些真真假假，鱼龙混杂。真正得到史学家认证的更是凤毛麟角。”

伶柏翻着书，低声道：“这大晋最出名的两位皇帝，当属暴君沈苑，以及他的养子沈恪，不过这暴君的名字..........。”

“什么？”

“讽刺。”

“这么说。”

“传闻中，一位国家的国王极其爱吃鹿肉。于是要求鹿族每日进贡一只小鹿。鹿族每日轮流抽签决定该派哪只鹿前往。有一日抽签抽中了一只即将临盆的母鹿。母鹿跪求鹿王，是否可以让自己诞下小鹿再前往。鹿王被母鹿的诚信感动，决定替母鹿前去。国王见到鹿王十分惊讶，以为鹿族已被食尽。国王听完鹿王的一番解释，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坦言道：我为人王，杀伐肆意。不如鹿王，爱惜子民。于是下令废除每日吃鹿的一习俗，并下诏——国家吃鹿，遂同杀人。这个故事就发生在——鹿野苑。”

伶舟听完这番话，良久：“如若史料记载无误，对比暴君沈苑生前种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这个名字——确实嘲讽。”

“吃完了？”

“嗯。那长木盒子.....”

“打开吧。”

伶舟的影子投在墙上，掂了掂，挺轻的。

“咔嚓。”一幅已经泛黄的《洛神赋》赫然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