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是年少时3
,找了个酒店换下湿透的衣服,吹干滴水的头发,在傍晚时出发,冒雨赶回陈园。
这日回去之后,晚间戚芜便起了烧,多日不退。等到病好时,司怀衍早已离开陈园,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
戚芜遵守了和司怀衍间的约定,再也没哭过。曾经的一切,无论好与坏,都翻了篇,至少表面上翻了篇。陈园众人感受到了戚芜的变化,只当是大病初愈后,看开了,想通了,没人往司怀衍身上联想。只有陈老夫人曾问过几句,也被戚芜不着痕迹岔开了话题。
春节时,陈老夫人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齐聚陈园,陪老人过节。
老夫人曾经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年轻时嫁给一位军人,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多年前去世,只留了司怀衍一个孩子;儿子走了父亲的老路,儿女双全,女儿比司怀衍大一些,儿子和戚芜差不多大。
戚芜乖巧地坐在老夫人身旁,不时说几句讨巧的话,希望给每一个人留下好印象。倒是老夫人,今晚话很少,神色也是淡淡,像是与他们一家不熟,脸面上功夫都懒得做。
她对老夫人的儿子儿媳印象不错,只觉是和善的人,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倒是他们的孩子,特别是那个少年,目光中的厌恶不加掩饰,似乎她与他之间有血海深仇。
总归只是过个年,这些人一年也见不上一回,喜欢和讨厌也不是那么重要。可万万没想到,年后这个少年留在了陈园。听老夫人说,少年的父母和姐姐有任务要出,少年没人照顾,所以劳烦老夫人代为照顾一年。从此,戚芜的噩梦开始。
少年叫罗松易,住到陈园后,日日找戚芜麻烦。开学后转学去了戚芜的学校,和戚芜同班,因为模样俊朗,吸引了不少少女。这些人知道罗松易讨厌戚芜,便跟着他一起孤立欺负她,有时将她关在厕所半日,有时将她的书包书本丢掉,没有一日安生。
戚芜已经很久没想过世的家人了,但在这种日子里,她无数次回忆起以前的日子,想着,如果父母亲人还在世,怎么会让她受如此□□?就算被欺负,也不会毫无还手的勇气,定让施暴者百倍偿还……
而现在,无人可以为她撑腰。欺负她的人是陈老夫人有血缘关系的孙子,想想也知道,老夫人不可能站在她这一边,甚至还可能听信了罗松易的话,将她赶出陈园。
她只能忍,忍到长成大树,不再惧风雨。
许是戚芜的隐忍,让罗松易更加得寸进尺,六月初的一天,他怂恿同班的几个姑娘,将戚芜次日开卷考试的书本扔到了厕所里。在众人的嘲笑声中,戚芜的眼神中彻底没了光,只平静的问那个站在众人身后,笑得开怀的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针对?”
罗松易冷笑一声:“错就错在你不该进陈家的户口本。祖母不喜欢孩子,我和姐姐小时候都没能在陈园长住,你却能。你不仅能,还让祖母视如己出,还让祖母替你还了那么大一笔钱。如果你没出现,那些钱可都是我的!”
戚芜没说话,也没去管脏了的书,提前离开学校,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回了陈园。
晚饭时,老夫人见她情绪不好,柔声问她:“岁岁,今天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戚芜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罗松易,他的脸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似是她敢说一个字,他就会将她赶出陈园。戚芜摇摇头,冲满眼关切的老夫人挤出一个笑:“没有,是在想明日考试的事。”
陈老夫人点点头,不再多问,只当青春期的少女,有无法言说的心事。
这夜,众人都已安睡时,戚芜坐在陈园后院湖上拱桥栏杆上,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湖水,不自觉间又是泪流满面。
她曾经答应司怀衍不再流泪,可没想到还是在今日破了曾经的誓言。
今夜无月,湖水宛如一个看不到底的漩涡,可以席卷摧毁世间万物。
如果跳下去,是不是就能解脱了?是不是就能看到父母祖父了?是不是就不用寄人篱下了?是不是就不用再受到那些欺辱了?
真让人向往啊。
在她想要跳下去的前一秒,她的胳膊被什么人拉住,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丝无奈:“岁岁,不是说不再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