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如何 唯我愿成(下))
万卷堂的书籍浩如烟海,几案表面光滑如红玉,左侧文书堆成小山高,这些都是待谢衿处理的公文。
见贺澜进入堂内,谢衿捏了捏眉心,起身踱步立于案前:“当日在九和村发生的事,你一字不漏全告诉朕。”
贺澜陷入沉思,从出宫门讲到在草亭等候谢衿,一五一十全部告知。
谢衿少见的深锁眉头,贺澜关切道:“陛下,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陈夫人的表妹,你去调查一下。”
“是。”
谢衿还未封王时,贺澜就跟在他身边,二人除却君臣关系,还有一层共患难的惺惺相惜之情,谢衿的私事乐于交给贺澜处理,贺澜衷心于谢衿,不论公私,因此他敢于询问谢衿发生了什么。
谢衿想有人理解自己,渴望找个人分享自己的苦恼,他望了贺澜一眼,他是懂自己的,道:“自九和村归来,她整个人都不对劲,总是向我朕出很无礼的要求,像是刻意为难。”他怕贺澜不懂,解释道:“就拿最近一次来说,她请求朕封陈破红的女儿为郡主。”
贺澜怔了一怔,郡主不是说封就能封的,但是陛下一向对她言听计从,这次他会不管不顾地依照皇贵妃的要求封那两个女娃娃为郡主吗,如果陛下真的要那样做,他会劝阻的,于是贺澜试探性问道:“敢问陛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朕不糊涂,知晓敕封一事非同小可。”
常坚冰带来的凉气刚刚好,舒适宜人,贺澜松了口气,然而谢衿的话还在后面,“但朕答应过她,只要她不离开,她要什么,能给的朕都会给她。”
贺澜跪地:“陛下三四,这可不是儿戏……”
话未竟,谢衿打住:“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是明日朝堂之上会从群臣口中听到的话罢了。”
闻言,贺澜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但还是出言提醒:“陛下怕是过不了群臣那一关。”
谢衿将拟好的圣旨递给贺澜,“朕知道,所以朕会退一步,让他们无话可说。”
贺澜摊开圣旨,这是一旨敕封书,本来应该写着郡主的地方,赫然写着县主二字,郡主变为县主,表明着陛下的妥协,群臣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天子;陛下力排众议,坚决给两个女娃娃一个封号,即使不是郡主,也定然会得到皇贵妃的谅解,贺澜汗颜,陛下心机之深,深不可测。
……
御花园百花斗艳,季扶昙命人采来数十枝巨大的牡丹,插满茅草棚左右两侧,这种牡丹花品种是夏果独有的,是厉熏熏托厉良别从夏国带来的花籽栽种的。
这个季节,正是此品种的牡丹花竞相绽放的时候,季扶昙盯着手中巨花的花心,一簇一簇的,很快,她的思绪旋进其中……
“我欢喜那些牡丹花,想采些来把玩。”季扶昙窝在谢衿怀里,撒娇道。
她的撒娇实在敷衍,谢衿却装作受用的样子:“喜欢的话让相思子去采。”
季扶昙绞着手中的帕子:“可那花是皇后的心头宝,我不敢擅自采撷。”
谢衿宛如一个昏君:“胡说,整做御花园都是我的,你要是喜欢,那里的一花一草全都归你。”
“陛下虽然这么说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你要是真爱我,求你屈尊给我摘,可好?”
他都封作春、翠眉为县主了,这点小小的要求简直不在话下,“好,明日下了朝,你陪我去御花园。”
屋外朗月高悬,枝影横斜,屋内烛火摇晃,旖旎连连。
圆日东升,云蒸霞蔚,前几日又下了雨,今日放晴,季扶昙又要去御花园的那座茅草棚了。
天仙子小心翼翼地拎着茶点食盒,随季扶昙去御花园的茅草棚。
路过牡丹花枝丫,厉熏熏的声音威严,寒冷刺骨:“站住。”
天仙子心头咯噔,放下食盒,拱手行礼:“拜见皇后娘娘。”
厉熏熏没有应允,天仙子不敢起身。
季扶昙站住脚步,并未回身,厉熏熏绕到她面前,眼神轻蔑,兴师问罪的模样:“果如传言般,一脸狐媚样,在潇陵王府我是看错你了,居然半点规矩没有,见了本宫,还不跪下。”
季扶昙微低着头,抬眼看向厉熏熏,态度谦卑:“妾身摔坏了腿,只能直立不得弯曲,陛下怜惜,准我不跪”
话语软绵绵,却如尖针刺中厉熏熏的心脏,声色俱厉:“不能跪,见到本宫,至少也该简单行个礼。”
“屈膝躬身的,难免扯到伤处,疼在我身痛在陛下的心,娘娘对陛下情深义重,想必您不忍见他伤心吧!”
为什么她可以这样恬不知耻,凭表哥对她的纵容吗?先是摘了她亲手种的牡丹花装点她那间破茅草棚,后对她无礼。她本想亲自来问责她擅自摘花的事情,还没点到正题就碰了一鼻子灰,她恨得咬牙切齿,“先不说你不懂规矩以下犯上,你看看这些光秃的枝丫,你凭什么摘我的花。”
季扶昙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