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宫深 青鸟探看
一弯新月划过精致的角楼,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富天殿里显得神秘而安静,宫殿金顶、绿瓦、红砖、红门,古色古香的格调,古木虽参天,却只显庄重而无一丝生趣。
季扶昙困完午觉,已入黄昏,最后一缕残阳融化进夜幕,与新月匆匆见了一面后便隐而不见。
玉罗汉床正对着房间门,床前一扇云母屏风稍微给人一点安全感,屋内除了季扶昙没有其他人,她披了件外衫,推开门,门外侍立着两排宫女太监,他们给季扶昙行礼问安,动作整齐划一,说他们的差事辛苦他们却不必干力气活,说他们的差事轻松他们却苦熬于这高墙绿瓦内,长久站立,不说一语不动一步,和个木偶也无甚差别。
季扶昙突然很好奇一件事:“你们若内急了怎么办?”
虽然是一个无厘头的问题,离季扶昙最近的一个人却回答的毕恭毕敬:“回娘娘,奴婢们尽量少喝水,更衣须回自己住处,当差时要忍住,轮班后再解决。”
季扶昙暗淡了眼睛,她继续往外走,也没有人跟着,那些宫人跟门上的画无甚区别。
殿门是开着的,她旁若无人,却有一位上了年龄的公公出言拦住去路:“娘娘还在月子中,夜晚天凉不宜走动,还请娘娘就在这富天殿内。”
季扶昙又往外走了两步,那位公公寸步不离,她觉得无趣,站在原地眺望远方,说远方并不恰当,因为远方被高高的宫墙遮住了视线,她抬头仰望天空,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因此月光不甚明亮。
“昙儿怎么出来了?快进屋。”
上了年纪的公公和一众侍卫宫人纷纷施礼,季扶昙刚准备无锡,谢衿扶起了她:“你身子还没有恢复,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季扶昙没有看谢衿一眼,也没有和他说一个字,谢衿心里不是滋味,他以为她在怪他,得知她被困在杜府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虽然基本确认她没有危险,但终究伤了她的心,他不欲为自己找借口,只想着来日方长,一切都还来得及弥补,只要她愿意接受:“昙儿可有不适?”
季扶昙摇摇头,然后说:“我想回王府住。”
“这可不行,你是我的妻,自然要与我一处,没有分居两地的道理。”
季扶昙心知肚明,他不会让自己离开他身边,但失落在所难免,悄无声息从谢衿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谢衿觉察出他心情欠佳:“这宫里你去哪、想干什么都可以。”
季扶昙终于肯看他了:“可是刚刚殿外有个人拦着不让我出这处宫殿。”
“这不是你刚生下香雪儿吗,朕怕你伤着身体,朕才登基,有许多政务,恐不能常陪你,你要是闷,明儿让母后过来和你说说话。”
“不必了。” 季扶昙拒绝得直白,谢衿也无可奈何。
“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你尽管说,朕都会尽量满足你。”
“你先答应我。”见谢衿犹豫季扶昙连忙说:“不是为我自己,是为旁人讨一个恩典。”
谢衿松了口气,知晓她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你说吧。”
连雨不知夏即去,蝉鸣弱觉暑将逝。
这是一个宜婚嫁的好日子,城中至城西,相思子嫁的风光,季扶昙为相思子讨了不少嫁妆。原谅一个背叛容易,赢她一片期许难得,谢衿既往不咎,和季扶昙一样诚心诚意送相思子出嫁。
杜颂身体好了大半,并不需要人片刻不离的照顾,只是他的指骨被夹断,即使外伤基本好了,也无力握笔,当不了录事官,现在他在陈破红所在的庄子上当教书先生,相思子为他翻页,为他执笔,查看学生课业。
陈父陈母功成身退,把学堂完全托付给杜颂夫妇,二老含饴弄孙,安享天伦之乐。
他们的儿子陈破红,因勤王立功当上了禁卫军统领,光耀门楣,遗憾的是他公务繁忙,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他和季扶昙的关系没有说开,他也没有攀附权贵的想法。
似乎大家都获得了幸福,都得偿所愿。
尽知哥哥,嫁给衿本非我所愿,如今居在高墙深宫也并非我所意。一如从前,我所向往的始终是钟情于一人,自由与天地。君已成家,但仍于我有愧,望君救我出苦海,从此两不相欠。
“奶娘,帮我给尽知哥哥带封信。”
怕信被中途截胡,季扶昙让叶染回王府为自己拿东西为由,将信亲自交到赵尽知手上。
清早出宫,日跌还没过回来,季扶昙心急如焚,隐约觉察出不妙,猜想定是被谢衿抓包了,她心里害怕,但终究要面对:“天仙子,去请皇上过来……算了,这个时候陛下一般在哪里?”
“明乾殿,万卷堂,也许还没下朝还在太极殿。”
不知道谢衿在哪,她只能亲自去找,先去了最近的明乾殿,高内侍说他还在太极殿。
有个小内侍匆匆对许内侍耳语几句,正好叫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