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听蝉 富天折露
风势愈紧,阴郁的灰色云层像被吹散的破布,随着这风,夏天的最后一丝暑气被赶走,初秋的清爽有种入春的惬意,残缺的记忆浮现,远远望见的是哄自己喝药的季扶昙、拿蛇皮鞭第假装抽打小羊的季扶昙、悉心给他们掖被角的季扶昙……
赵尽知突然感慨万分,风景依然在,他已非昨日少年,弟弟赵尽识也不再说错成语使人发笑,季扶昙也成长为窈窕淑女。想到此,赵尽知莫明有点落寞。
“大哥,你怎么失魂落魄的?”
赵尽知和弟弟赵尽识被父亲派去接从京城远道而来的表弟谢衿,赵尽知因此还失了陪季扶昙探望小摒尘的约,季扶昙没有多说什么。他正悠哉悠哉想着小时候的事情,一下子被弟弟打断,还说他失魂落魄:“我那是心旷神怡,你小子不要穿凿附会,瞎用成语。”
被大哥教训一顿的赵尽识并不,没脸没皮笑嘻嘻的,他自小不爱读书,学识有限,早让大哥给奚落习惯了,并不以为然:“快去接我的表哥你的表弟吧,去晚了可要怠慢了。”
赵尽识从长辈的谈话中得知表哥谢衿是个小心眼的人,容易多疑,他因为表哥来家里寄住的事情不太高兴,但更多的是怕得罪这位难伺候的身份颇为高贵的表哥。于是兄弟二人快马加鞭赶往谢衿所在的驿站。
紧赶慢赶来到驿站,贺澜见二位公子风华正茂,心想他们应该就是自家那位让他等的人,于是恭敬上前问道:“想必阁下便是赵大将军的二位公子?”
赵尽知看对方身上的甲衣,知晓是谢衿一行人,说:“正是在下,奉父命前来迎接谢三公子。”
护卫说道:“三公子先行一步前往赵大将军府了,我等留守在此与二位公子一同去赵府。”
赵尽知问:“他带了多少人?”
士兵答:“三公子只身一人。”
赵尽识气结:“他还真不让人省心。”
赵尽知流露出担忧:“边关向来不太平,希望他不要走偏,若迷失了方向出了我赵家军镇守范围就大事不妙了。”
护卫也暗道不妙,真不该听三公子的话让他一个人走:“那我们快走吧,兴许还能追上三公子。”
谢衿骑着他的小白驹边问路边赶路,沿途欣赏大漠风光,不急不缓,终于在在一片荒芜人烟的梭梭林迷失了方向,要说这梭梭林既不高也不密,但夏末初秋的知了使出生命最后的力量此起彼伏叫个不停,像在驱赶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养尊处优的小马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没有主人指明道路,它开始左顾右盼、逡巡不前了……
谢衿下了马,摸摸小白驹折翼的头,安抚它不安的情绪:“折翼乖,我们正好歇一歇呢,等我逮着个人问问路,就可以继续出发啦!”
他想的倒好,只是守了半天,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逮住,他不敢瞎走,原地等待救援,这是个明智之举,因为往西四十里,正有两支军队对峙,不管哪方抓住他,都可以要挟赵游派兵支援。
谢衿和小马又渴又饿,太阳已经处于偏西的位置,虽然现在还算是当空照,但它早晚会沉下去,到时候还没走出沙漠,岂不是要冻死,谢衿叹了口气:“唉!早知道就乖乖在驿站等表哥表弟了,这下好了,姨夫姨母可要担心坏了。”他有点自责,也为自己的迷路难为情……
忽然,明媚的声音传来,如同流淌在沙漠里的清泉,还没喝到嘴里,却已滋润心田,他循着声音看去,两位妙龄少女在树上采集什么东西,一棵树采集完了又蹿到另一颗树下,宛如穿梭在梭梭林中的沙漠精灵,其间还在争论什么,谢衿侧耳细听。
“蟪蛄不知春秋,这句话不正确。”杨月纯思考了一会开口道。
“月纯有何高见?”季扶昙好奇问道。
“高见不敢当……”杨月纯解释说:“现在已经秋天了,蝉还叫个不停,简直比深夜里池塘中青蛙还吵,怎么能说蝉不知道秋天呢?”
季扶昙先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你说的对,也不对……嗯……不是你说的不对,是庄子他老人家说的不对……”
杨月纯摇头晃脑说:“愿闻其详。”
季扶昙一点口渴,喝了口装在葫芦里的葡萄酒继续说:“蟪蛄不仅不知春秋,它也不晓得有夏,伊虫岂知朱阳之节乎?蝉只是虫子吗,它不知道春秋,难道它就知道夏天吗,从蝉本身来说,是我们知道它活在夏天,才说:这虫长在夏天,它不知道有其他季节……”
谢衿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观点,细思之下认为很有道理,不禁赞叹:“姑娘所言甚是。”
季扶昙和杨月纯没料到这地方还能遇到人,闻声看去,从一棵较为高大的梭梭树后走出一位牵着白马的白衣少年,步履轻快,面若惊鸿,恍惚间有鬼魅之态,吓了她俩一跳,慌忙自我安抚,平息心绪后:“你是谁?怎么在此处游荡?”
谢衿没有在意季扶昙话中敌意,礼仪周全地行了个礼:“在下姓谢,行三,人称谢三,来此投奔亲友,不料迷失方向,万望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