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别院已为她留退路
,张口便要呼喊。
然而下一秒,尉迟香就听到对方唤了她一声,甄怿暂时切换回原声道:“香香。”
“姐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尉迟香整个人愣愣的,给搞糊涂了,“姐姐?我不是在做梦吧?是你吗?”
“是我。”
甄怿走到她面前蹲下,先用指腹轻轻蹭掉那颗泪珠,然后从身后拿出半串糖葫芦。
“香香,吃点甜的吗?”
“姐姐……”
呆呆接过竹签,尉迟香低头看着手中红艳饱满的山楂果,上面剔透的糖衣像世界上最好的琉璃一样漂亮。
她一时间忘了言语,只觉得干涩的眼眶再度发胀,像要承载不住什么了似的,慌忙垂下眼睫。
尉迟香颤颤张口,咬下半颗糖山楂,拿舌一卷,果肉的酸混着糖浆的甜一并入嘴,即时塞住喉中的哽咽。
甄怿看了她一会儿,不熟练地伸出手,摸了摸尉迟香的脑袋,“想哭便哭吧,吃着甜的,眼泪就不会那么苦了。”
尉迟香顿时抽噎起来,一面拿手胡乱摸着泪,一面往嘴中送着糖葫芦,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无声叹了口气,甄怿想,一串糖葫芦要两文钱,但她身上只有一个铜板,那大爷小气的很,好说歹说才让他卖给自己半串。
可现在,尉迟香这样伤心。
方才还是该想办法买一整根才是。
忽有温热触感贴上来,甄怿低头,发现是小姑娘攥住了她的手指。
想了想,甄怿任由尉迟香抓住自己这根浮木,好歹喘息片刻。
“阿姐、走了……爹、爹爹,也走了……”尉迟香将脸埋在阴影里,断断续续说着,泣不成声。
她一股脑地倾诉着:“母亲,她不许阿姐修炼,非让我学。可我笨、学不来,她也不许我放弃、不肯看看真正聪明的阿姐。”
“为、为什么一定是我,为什么有天赋的人是我、为什么懦弱的人是我、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啊呜呜……”
“有伴生技到底又怎么嘛!我就是学不会丹!我想和爹爹学阵术,想让他安心离开,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母亲不愿意!”
尉迟香发泄着情绪,将这些年所有的压抑、痛苦、不解一一说给甄怿听,说到最后,仿佛虚脱一般后仰,终于敢抬眼看她。
满面的泪痕,浮肿的眼,女孩的脸上浮出一种茫然到空洞的神态,望着甄怿,想要一个答案。
“姐姐,我该怎么办?”
没有一句安慰,甄怿只平静地同尉迟香对视,问:“想走吗?”
话落瞬间,甄怿那根被攥紧的手指倏地被松开,而温软的触感却并未完全远离。
尉迟香的手悬在她周围停住,轻颤,不向前也没退后。
甄怿始终凝望着尉迟香的双眼,见她瞳孔放大,似有浓烈而复杂的情绪一一闪过,震惊、担忧、犹疑……
诸般思量复又沉沉压回眼瞳深处,只剩安静。
甄怿懂了。
失望说不上,毕竟总该给她时间成长。
抽回手,甄怿很温和地问了她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香香,你觉得悟道修元,天赋资质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尉迟香毫不迟疑回答。
可想到那日广场上的情形,她又不太确定了——只因眼前的甄怿就是个“黑石”,但她惊艳了全场。
尉迟香垂眼道:“大家都是这么说的,所有人,都以天赋高低为凭预判修士未来的成就大小,也从未出过偏差。”
事实就是如此,资质好的、选对元道的,都能修炼成很厉害的大能。
而根骨差的,踮脚蹦高一辈子,却连修元的门槛都碰不到。
说完,尉迟香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但我的阿姐就很厉害,她不仅熟知所有丹材的性能、效用,还能背出藏书阁中上万本丹册中的秘方——”
——你们都是星星一样闪耀的人!
这后半句话尉迟香没有说出口,她有些不好意思。
早在第一次见到甄怿的时候,她就在心中把她当作和阿姐一般勇敢的人,不禁钦佩、羡慕、心生向往。
甄怿循循善诱,“那你呢?”
“我?”摆摆手,尉迟香很诚实,赧然道,“我不行。”
“我没阿姐背得快就算了,还记不牢。有时候前脚刚背了一天的书,后脚还没走出书阁的门就忘了。”
“嗯,或许是因为你根本无意丹道吧,毕竟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甄怿继续说,“那香香有感兴趣的元道吗?”
尉迟香不加思考,脱口而出:“阵术。”
她把旁边的黄皮手札拿给甄怿看,一页页翻着,如数家珍,“爹爹绘的阵法都很漂亮,我每次看着,心里面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