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目光冷淡地扫了桌上各人的脸,可有可无地道歉:“抱歉,有点事来晚了。”
这句话像打开了一个开关一样,八中众人在一瞬死寂之后又迅速热络地叙起旧来。
余岁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两手相扣放在膝盖上,低垂着眼,掩住嫌恶的目光。
他讨厌热气腾腾的东西,比如桌上这些饭菜,比如这些张张合合的嘴巴,散发着味道和温度的事物总是令他欲呕。
这种恶心其实只是心理层面的,因此大部分时候他都能伪装得很好,但是从收到朱丽蔓的婚礼请柬后,他就失控了。
之所以迟到,也是因为他在家里从早到晚倒腾自己,只是试衣服都试了七个小时。
李栩以前喜欢他穿白色的衣服,但她最喜欢的颜色是黑色。
光是穿黑色还是白色这么一个问题,他就换了五十多套衣服。
余岁无趣地抓着墨镜的眼镜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台上那对新人。
朱丽蔓一身拖地的白色婚纱裙,腰肢盈盈一握,她的头发依旧是漂染成红色,只是现在高高地盘了起来,又被各类头饰头纱遮挡,那抹艳丽的红色几不可见。
徐黎严正在念出婚礼誓言,她的面庞柔和,看向徐黎严的眼神更是温柔至极,眼里盛着浅浅的热泪,嘴角笑容始终保持在一个恰当的弧度。
余岁看了一会儿,突然察觉到侧面有一瞬间是熟悉的、不舒服的凝视感。
他望过去,隔着两张桌子,远远地看见以前的同学。
大概是没想到刚刚聚焦就会被他抓包,她尴尬又若无其事地收起了手机。
*
李栩就是在这个时候到场的,她进门前还被为难了一小会。
也怪不了谁,徐朱二人婚礼定的这家酒店可谓鼎鼎有名,不仅预约要提前半年开始排期,还要看预约人消费次数和金额、是否有熟客推荐云云,个中门路实在是复杂。
李栩从李满口中知道这些的时候,还悱恻道,排期半年下来,说不定直接从订婚宴变成分手席。
今日亲眼所见,李栩就想问了,这么豪华高贵的酒店,怎么就非得在山脚处落成呢。
由于买不到高铁票,她昨天晚上才从宁城飞过来,李满还笑话她不知道的以为她今天是在倒时差。
她愣是睡到傍晚才起来,自然也就来不及弄什么妆造。
李满现在对她只差念佛诵经,瞧她人缓过来,就也没有嘱咐什么,只差遣了司机送她过来。
李栩就这么一身卫衣牛仔裤下了车,宁城冬天不比北城冷,又是在几无人烟的山脚,寒风冽冽,一下车李栩就后悔了怎么没带件羽绒服。
婚礼请柬被她塞在牛仔裤裤兜里,皱皱巴巴的,李栩倒不觉得不好意思,但保镖再三确认之后,还是去请示了经理。
李栩配合地在门口等着,冷得够呛,鼻尖被冻得粉红。
经理确认完,李栩这才进了大门。
她两手原本揣在卫衣前头的兜里,进了门之后就从里头把随礼红包掏出来放在前厅柜台上。
接待员打开确认后,李栩在宾客栏签上自己的姓名,这才慢悠悠地欣赏起宾客的随礼单子。
来的都是非富即贵,拿出手的自然也不只是俗物,有的还随了珠宝,有的是钻石,余岁随的略有特别,是一辆车。
就算有只给了红包的,众人拿出手的也都和李栩预想的差不多。
李栩只准备了红包,八千八,在这里头金额倒一。
接待员带她进了大堂,李栩很久没有再看到这种场面了,晶莹透亮的巨大顶灯坠下来,纱帘、幕布、彩带、挂饰,满屋子都是琉璃光华,只感觉眼睛被吵得生疼。
接待员将她领到跟前,一时又犯了难,肉眼可见这一桌里只有余岁身旁有空位,但是李栩这个样子……
余岁的视线恰好这时扫了过来,想见李栩,但真看到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李栩不知接待员的为难,看到座位了,她倒也无所谓身旁是谁,便道:“那我坐这里就行了。”
接待员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她就径直走了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了余岁身边。
落座之后,她才朝众人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道:“好久不见,抱歉,有点事来晚了。”
竟说了和余岁一模一样的话,众人心里不免觉得古怪,但见她如此自然,就又纷纷和她叙起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