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
的千里松林,他一去就是六年。
是为了躲京都愈演愈烈的夺嫡中之争,也是为了压下心底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如今被顾和玉一声声“夫君”唤着,便像野火燎原,寸寸舔过他的心,烧得他不知所措。
宋容章背着手站在窗前,任由有些刺骨的风扫在脸上,眼里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后宋容章转身踏出书房,前往膳厅。
冬日的风顺着半敞的窗户卷进书房,桌上放着封没拆封的书信,上面用墨笔写着四个大字“宁王亲启”。信用镇石压着,被吹得微微抬起一角。
顾和玉早就在膳厅等着了,厨房今日炖了肉粥,咸香逼人。一看宋容章来了,连忙招手让他快来坐下用餐。
“夫君,这肉粥炖的咸香软烂,快尝尝!”
若是问顾和玉这辈子有和所求,无外乎美人、美景、美食。是以今日美人养眼、肉粥可口,她心情也明媚起来。
宋容章浅浅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只是闷头喝粥,眼神半点没分给旁边的顾和玉。
顾和玉也乐得自在,吃得不亦乐乎。
宁王虽久不回京都,但宁王府上上下下被打理得很好,厨子的手艺也是很对她胃口。
很快两人便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宋容章冷淡着一张脸,坐在马车里侧抱臂闭目养神,顾和玉没想理他,掀开车帘就坐在了对面。
旁边有个小窗,稍稍掀开帘子便能看到东三街的繁华热闹,顾和玉安安静静坐在那不为所动。
两人一左一右面对面斜对角坐着,一个抱臂养神,一个闭目不语,只有外边小贩吆喝声嘹亮传进马车。
“如果皇后找你说些什么,不用理会她,跟着我一起就行了。”快到皇宫,宋容章突然出声。
“嗯?”顾和玉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眯了他一眼。
宋容章犹豫片刻,坦然说道:“我和皇后关系并不好,虽然我是她亲生,但自小她便不喜我,这次你入宫奉茶,她难免不会为难于你。”
“那便有劳夫君了。”顾和玉点了点头,和煦一笑。
宋容章见状想说些什么,唇微不可及地动了动,最后还是闭上眼睛,车厢再次恢复平静。
顾和玉知道,皇后和行六的宁王宋容章关系不好,这在盛京也不算是辛秘,或者说,皇后对太子殿下的偏爱、对宁王殿下的忽视是有目共睹。
宁王殿下如今的一切,全是靠着他自己一刀一枪血雨风霜杀出来的。
成婚之前,她阿姐顾华亭不知从哪搞到了一本册子,上面详尽写着宋容章的生平,字字都是血泪艰辛。
当今皇帝子嗣丰盈,对身为六皇子的宋容章并不重视。皇后又偏爱太子,对他不闻不问,任由他被宫里其他的皇子公主欺凌。
长到八岁,皇帝似乎是想起了这个儿子,按照皇室惯例给他塞进了御书房。宋容章天资聪颖,学上一阵子,文武都得老师称赞,由是在皇帝眼里留了名。
可月满则亏,出了风头是好,招人嫉妒是真,宋容章崭露才角就招了人嫉恨,背地里耍些阴招差点要了他的命。自此他便蛰伏于宫中,等到十六岁明家事发立了功,又去渔阴退敌,这才拿了封号远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当时顾和玉拿到这本册子,草草看完便觉心惊,一方面是为这宁王生平不幸,一方面又是在想她阿姐是怎么搞到这么些东西的,这些可算得上是皇家辛秘了。
她去问顾华亭,顾华亭倒是无所谓,一边抄书一边回应:“别人给的,你且看看就行了,看完便烧了吧。”
说着又放下笔,撑着头一脸调笑地看着她:“阿玉看完,可对你这未来夫君生了些怜惜?”
顾和玉白了她这不正经的阿姐一眼:“如今他可是位高权重的宁王殿下,可不需要我一届女子怜惜。”
“谁知道呢。”顾华亭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又执起笔接着抄她的经书。
那时顾和玉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也便告别顾华亭回了自己的院子。
马车停下,纷乱的思绪回归。
“到了,下车吧。”
说着宋容章一马当先掀开帘子下了马车,顿了顿,又转身朝着顾和玉伸出手,琥珀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车夫本想搭个梯子,见状搓着手装作不经意转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当个透明人。
顾和玉提起裙摆,搭上宋容章伸出的手,借力跃下马车。
“谢夫君。”
顾和玉抽出了手。
“无事。”
两人就此无言,一路相伴走过宫墙,进了皇宫内庭。
顾和玉身量不及他,慢了一点缀在后面,宋容章也不急,放慢脚步如同闲庭散步,旁边引路的太监也作势慢了下来。
忽的顾和玉就想起她第一次入宫的时候,当时她六岁,父亲战死母亲殉情,她从战场被人护着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