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身故难为人
正准备朝她发动攻击的众人扑了个空。
含霜发现,风栖把月桂神弓一并带走了。这样也好,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薛净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能不能被几大神能世家所接纳。
***
风栖又回到了地底深处的夜光城,入目之处,夜光城百姓化作的泥偶僵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等待着无期徒刑刑满的那一天。
四周一片死寂,她脑海中不断回荡着鎏光长老的话语。
“霜骨鸳鸯刀,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听说你在紫天阙时,曾当众宣布会在十年后打败风蛇劫主,你想把一切希望都寄托于未来,可是,我们人类还有未来么?按照目前劫主毁灭世间的速度,不出三年,六域就会全部覆灭。是你的少年时期实在太顺风顺水,才导致你这样狂妄自大么?”
她回忆自己的少年时期,好像确实太顺利了一些。
从小天资聪颖,比旁的孩子更加早熟。
八岁就进入紫天阙,拜赫赫有名的紫儋为师。
十六岁成为幕浮山守山人首领,还是幕浮山的新任祭司,一心辅佐风若妤。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倒霉。
她的爹娘在幕浮山,是工具人一样的人物,按部就班,丧失激情,决定生下她,更像是完成生育任务。
而且,他们总是用一种夸夸其谈、不厌其烦的语气,反复跟风栖讲述她出生的情形。
“你在我腹中的时候,祭司大人就断定你是一个女孩,而且以后能够接任她的位置。我怀上你的时候,正值夏日,干燥炎热,山主大人特意将我安排在了一座伫立于茂密竹林的清幽宅邸。到了我生产那日,在分娩的阵痛中,撕心裂肺地哀嚎着。山主和祭司极其担心,一直守在我们的门外。她们焦急等了许久,产房内终于传来了一阵嚎哭声。下一刻,产婆笑逐颜开地打开房门,向大家宣布,我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婴。听闻此言,山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询问旁边的黑袍女祭司道:‘她会是下一任祭司么?’祭司大人转动着手中黑色的神箴咒文,漂浮在空中的诡异字体似乎急切地想要飞进产房,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山主大人总算露出了多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栖儿,你千万要努力修行,不要辜负了山主和祭司对你的厚望啊!”
风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每次都麻木地点头。
她已经习惯了爹娘对她显得有些客气的小心翼翼,例如,一起吃饭时觑着她的脸色给她布菜,谈话内容生硬刻板,反反复复都是“注意身体”。
她羡慕那些能够融洽相处的父母子女,他们不必故意假装热情,偶尔撒撒娇,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却显得温情脉脉。
但她的爹娘也没有办法,他们难道不希望风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能够承欢膝下的孝顺女儿么?他们才是最可怜的一方。
除了爹娘,她接触最多的人是自己的弟弟风羲墨以及少主风若妤。
别看如今的风羲墨好像是不可一世的魔王,小时候的他,软糯又乖巧。
在他一岁时,日渐猖獗的鬼罅渊魊鬼大举进攻幕浮山,一名零级魊鬼的鬼煞株寄居在了他的身体中,就算除掉了鬼煞株,他还是变得体弱多病,修炼天赋奇差无比,连神能学宫都无法进去。
他经历的那些难堪、痛苦、自卑与屈辱,就算是风栖,也不敢轻易在他面前提起。
她从小到大对谁都是礼貌客气,唯独在风羲墨面前,是一个恶劣调皮的阿姐,频频戏谑玩笑于他。
她会亲自为风羲墨买冰糖葫芦,再当着他的面把冰糖葫芦吃掉一半,留下一半,随后一脸揶揄明知故问道:“怎么阿弟的脸色如此难看?是阿姐哪里做的不对么?如果阿姐错了,你一定要说出来呀,憋在心里可是会憋坏的!”
风羲墨气得面颊通红,却偏偏闭口不言,眼尾通红地睨着她。
风栖知道,她要是小心翼翼对待他,反而会激起他的自尊心,让他以为自己是被同情可怜的一方,所以干脆在他面前放飞自我。
可现在,他们两人的角色完全互换了,她在风羲墨面前唯唯诺诺,他反而变得乖张冷血。
倒霉的人,还有她最好的朋友——风若妤。
她至今想起风若妤,仍免不了一阵心酸。
幕浮山的子民住在深山老林中,恪守着古老的习俗传统,例如,延续远古的母系社会制度,以女子为尊,子女皆冠以母姓。但女子天性温和,并不会过分打压歧视男性。
幕浮山山主却是个例外。她极度厌恶男子,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见到男子,经常无缘无故发怒,轻辄罚跪鞭刑,重则剥皮抽筋,所以几乎没有男子胆敢靠近她。
可作为幕浮山山主的女儿,风若妤走向了另一个极端,那就是极度迷恋男人。她的弱点,让程戈有了可乘之机,也让她彻底毁灭,在临死前发出撕心裂肺的悔恨之言。
也许是从小到大都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