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小禅院夜谈,萤烛映照美人愁
歧剑眉轻挑,装作不在意的发问:“你先说什么事。”
“我听说......江夫人有意给女儿议亲。”沈微看到主子面色尚好,作出一个更精准的解释,“就是说您的丈母娘有意让夫人改嫁。”
是啊,沈连歧在世人眼中已经三年没有音讯了。找寻他下落的人去了一波又一波,如果他还活着不可能音讯全无。在世人眼中,沈连歧只有可能早就不在了。沈夫人自然没有必要替一个死人守着,江君壁没理由也不应该这样做。
改嫁好呀!
三年来,偌大的沈府只有江君壁一个女主人。京城繁华热闹,一日劳碌过后人们总能阖家团圆,沈府却只能常年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的宅子,只能被称作房子,有人住的地方才叫家。
想起新婚夜掀盖头时,看到新娘子的脸就觉得她该是一朵养在温室里的娇花。阳光、雨露、沃土,缺少哪一样都养不活这样名贵的花朵。没有他在身边,他的小妻子一定会害怕吧。
“嗯,挺好的。”
沈微眼见主子像霜打的茄子,一瞬间被抽走了精气神。原本右手拿的紫竹箫被换到左手,一下一下的敲打膝盖。尾部绑的流苏随着玉箫晃动团成一团,看起来的乱糟糟的。
被崔琮送回小禅院后,江君壁略作梳洗。等一切收拾妥当,她便和两个小丫头挤在卧房的方桌前开启了一场小姐妹之间的对谈。
“眼看三更已至,柳娘知道自己就要从梦境中醒来。这一次,她竟然对崔生说......”
彩屏和萤烛听的目不转睛,不知怎么方桌前那只散发暖光的蜡烛“扑”的一下熄灭了。
卧房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灯怎么灭了?”不知道彩屏还是萤烛嘀咕了一句。
萤烛胆大心细第一反应就是去把蜡烛点上,别看彩屏平日里话多,此刻她被吓的瑟缩成一团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
有个颤颤巍巍的女声传入两人耳中,“彩屏......我来找你……”
没等说完彩屏被吓的“啊”一声大叫。
等室内有了亮光,彩屏已经快要跳出门口了。
“小姐快别闹了。”萤烛说着温柔的拿开江君壁抱住她的手,等处理完这边她又连忙唤彩屏回神:“彩屏小姐她逗你玩呢。”
直到此刻彩屏才觉察出不对劲。
房里哪有什么鬼怪,分明是小姐趁机吹灭了灯烛逗她们玩呢。
彩屏委屈巴巴的转过身,两条眉毛横在脸上,眼眶中盈满了泪水,分明是被吓哭的样子,“小姐讨厌,大晚上还要这样逗人玩。”
说完还抽抽搭搭的仿佛下一秒泪水就又要落下来了。
江君壁赶忙跑过去安慰她,“都是我不好,下次再不这样做了。”
彩屏被看的脸红,转过身捂着眼睛蹲在地上抹眼里的泪花。
“好了,大晚上别都在墙根站着呀。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你们俩唱负荆请罪?”
听萤烛这样说,彩屏更加不好意思了。江君壁见机赶紧将她搀起来,“要能哄好彩屏我倒愿意给她唱负荆请罪。”
说完江君壁就要拧彩屏的鼻子。
“讨厌死了,谁要你给我唱负荆请罪呀。”彩屏嗔她。
萤烛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水,“完了完了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等彩屏镇定下来,萤烛又到了盆温水,取来帕子给她净面。
“我的小姐哟。您快别逗我们玩了。要是让别人看到,咱们私底下这样相处算怎么回事儿?奴觉得江夫人说的对,您这段时间也该注意些。”
江君壁支着脑袋看萤烛絮絮叨叨的说话。
她们三人十几年来都是这么过来的。
少女时代家中没有其他姊妹,彩屏、萤烛与自己就是年龄相仿的最佳玩伴。以前识字,一起读书。两个丫头私底下不知道帮她绣过多少幅女夫子布置的绣花任务。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两个小丫头帮她偷买闲书打掩护。
萤烛的侧脸在灯烛映衬下愈发温柔,“小姐。崔公子人怎么样?他和您聊得来吗?”
“崔琮......倒是挺好的,我们也能说得上话。”
“你怎么也学得跟母亲一样爱操心了?”
“小姐不爱考虑这些,奴当然要替小姐多考虑一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