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秦樨倒不是特意不理她,她只是在想事情。
傅嘉音其实比秦樨还要大半岁,已经及笄,半年前就定好了婚事,婚期定在冬月,这两个月便甚少出门,一直在家里准备出嫁的事。
八月最重要的宴饮自然是宫中的中秋宴,没有别的人会去抢宫里的风头,算起来,她们已有近一个月没有见面。
她一直是个粘人爱撒娇,又好热闹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不缺笑语,秦樨虽喜好安静,可相识多年,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吵闹。
但今日的傅嘉音有些过于缠人了,不论是一口一口没停下过的糕点,还是比以往更加夸张的玩闹和笑声,似乎都是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平静。
“今天的重阳宴有谁要来吗?”两人熟识,秦樨便没有拐弯抹角。
“啊?”傅嘉音略显慌张羞涩地看她一眼,“有谁要来?不还是那些人吗?”
“我想起来了,”顿了一下,傅嘉音突然道,“今日好像有个我们从没见过的郎君要过来。”
京中的年轻男女都是十四岁开始出门交际,同一时期有哪些同龄的郎君和娘子,一两次宴会过后便能做到心里有数。
“谁?”说起从没见过的郎君,秦樨一时也想不起来。
傅嘉音提醒她:“卫七啊,礼亲王三子,卫瑾。”
秦樨终于反应过来。
卫瑾这个名字她并不熟悉,但说起卫七的名号,在京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但的确与他的家世息息相关。
卫七的父亲礼亲王,是当今圣上的次子。
圣上并没有立太子,几个皇子都在朝廷中领职,礼亲王刚直,任大理寺卿,遥领晋州刺史,在朝中颇有威望。
礼亲王又有三子,长子在翰林院任职,次子在羽林卫做事,文韬武略,在同龄人中皆为上等。
唯有第三子卫瑾,文不成武不就,幼时在宗学读书,三天两头便逃学,不出半年便彻底不去了,结交了一群臭味相投的膏粱子弟,整日跑马斗鸡,游荡在京中坊市街巷,留下了不少一掷千金的传言。
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秦樨对传闻中的卫瑾并没有好印象,不过她与此人并无任何交集,也无所谓印象如何。
她只是好奇,傅嘉音为何突然会对此人感兴趣。
“他来了又如何?”
傅嘉音硬着头皮继续道:“他不是从来不参加任何宴会吗?明明已经到了议亲的年纪,也从来没有传出过相看的消息,今日突然赴宴,难道是对哪家娘子有意?”
说着说着,她居然真的对卫瑾的事来了兴趣。
秦樨问:“亲王妃今日也来了?”
傅嘉音摇头:“这倒是没听说过。”
“没有长辈过来,即便是对哪位姑娘有意,也不是相看的意思。”
怕不是一时兴起,过来凑个热闹罢了,此类纨绔的想法岂是旁人能够猜透的。
“你那位郎君来吗?”
“啊,啊?我,我也不清楚。”被秦樨打了个猝不及防,傅嘉音的回答磕磕巴巴。
看这个样子,自然是来的。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秦樨也早已察觉。
从一开始特意让她挑选簪子,到不同寻常的透露着几分兴奋的紧张,这一切都指向属于未婚女娘的复杂心绪。
她一脸惆怅:“看来今日我得独自待着了。”
脸上的羞涩褪去,傅嘉音露出一脸你少来的表情:“你尽可以打趣我,到那时没了我,看你身边几时闲下来。”
她反击道:“冬日未至,园子里的狂蜂浪蝶可不少。”
被她戳中痛处,秦樨轻轻打她一下:“要出嫁的娘子,嘴上没个把门。”
傅嘉音挨这一下,转身就要来闹她,好在画屏及时出声,阻止了这一场大战。
“娘子,随园就要到了,快整理一下吧。”
两人立时正正做好,任由行鸢和画屏给她们检查妆容衣着。
随园内,因早先时的大风,园子里扯上了不少挡风的步障,现下风停了才开始撤去。
来得早的夫人纷纷带着家里的娘子和郎君,来到花厅和老太君问好。
说几句话,夫人便干脆在花厅留下,年轻的娘子和郎君却坐不住。
今时的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严格,此时,园子里三三两两相熟的娘子郎君聚在一起,或投壶,或吃果子分享蜜水,倒也十分热闹。
施老太君坐在花厅正座,隔着支起的窗子看向园子内的众人,露出慈爱笑意。
“都说江南好,我看京城也有京城的好,今日和这些年轻人待在一起,连我这个半条腿入土的人都好像年轻了几岁。”
施老太君已经年近八十,此前几年一直在江南别院修养,儿女都在京城,身边只有仆从作伴,已经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