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王府正院,有着跟以往不同的慌乱。
褚继尧很讨厌见人,要求下人们决不能在他眼前晃,猫狗蛾子都不行。
如果能独居而不需要人伺候,韩晗相信他肯定要把偌大个王府变成只有他一个人的鬼宅。
但此刻,有多少人进出却不是他可以决定的。
府里的太医们先是看了他的伤口,说不深,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韩晗不确定褚继尧是否想让太皇太后等一干外人知道他在做的事情,便没有向太医透露他所中的是南昭的暗器,伤口不致命,但那个不显眼的毒物在体内扩散才是致命的。
对外也只说是王爷在府外遇袭,反正他也说过,想要他命的人多的是。
韩晗真正要等的是白望舒。他曾经在南境见识过很多南昭的暗器,也懂得南昭毒物的厉害。
白望舒在郑汐的引领下,快步跑进褚继尧的寝殿。此刻,太医和一众仆从都已按照韩晗的吩咐退下。
“褚继尧。”韩晗轻声呼唤,从马车上开始,他便已经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这位是我之前在正南军时的先生,也是一位军医,他熟悉南昭的武器,我请他来为你诊治。你放心,他不会害你。”
褚继尧睁开眼睛,很久才找到焦距,看到韩晗近在眼前的面孔,他努力笑了一下表示同意。
在韩晗看来,这努力挤出的笑容在本就阴沉丑陋的面孔上显得更加扭曲,但扭曲里却带着真诚。
“王爷。”白望舒上前唤道。二人眼神交汇,尽在不言中。
白望舒查看伤口,伤口不深,附近的血液也没有变色。这正是南昭巫毒的特点,几乎看不出用毒的痕迹,但毒物却在暗中顺着血脉侵蚀全身。若是无经验之人,等到反应过来有毒之时,毒物已经深入膏肓。
上一次,巫毒带走了郑江的性命,那是白望舒一生的心结,也是从那时起,他对南昭的毒物、巫术甚至历史、文化,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希望可以从中找到不再重蹈覆辙的办法
这一次,巫毒还会带走好不容易得上天机缘而重生的郑潇吗?
白望舒放在褚继尧腕子上的手指不住颤抖。
“先生,巫毒已经扩散了吗?”韩晗看他面色惨白,额头布满了细汗,担心地问道。
“还没有,很奇怪,王爷血脉中毒物的扩散比常人要慢很多。”
“是和我上次跟您说的,他小时候中过南昭巫毒有关吗?”韩晗灵光一闪。
“或许是的。”这个推测和白望舒想的不谋而合。“或许是他曾经中过巫毒,即使不是同一种毒,也是配伍相似的兄弟之毒,他的身体本身已经对毒物有了抵抗性,所以毒物没有在体内快速扩散。”
“也有一种可能,”白望舒补充道:“或许是三虫五草之毒,会让血液粘滞、流通变慢,多年来王爷的身体已经被毒物折磨得远弱于常人,血液流通缓慢,才让毒物也扩散缓慢。”
“不管哪一种,都是以前的毒物救了他。”韩晗叹气道:“今晚那道暗器是冲着我来的,他帮我挡了下来。如果不是他,躺在这里的就是我了。”韩晗望着在生死边缘的褚继尧,内心有感激,也有疑惑。
白望舒看着二人,心情复杂,却无法表达,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郑汐自责道:“都是我疏忽,如果我能及时赶到,制服那个南昭奸细,二……王爷就不会受伤了。”
韩晗没有注意到郑汐那超乎寻常的沉痛,以为他只是在自责没有保护好自己,向他投去安慰的目光。
“晗晗……”褚继尧在昏迷和清醒中迷乱,似乎想要挣脱一个噩梦。
“你在叫我吗?”韩晗离他更近些,几乎是贴着他的耳畔,坚定道:“我在。”
褚继尧得了回应,挣扎得更为厉害。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仿佛一场陷入一场非常深沉的梦境,他越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个梦,越是找不到醒来的出口。
梦里,他回到了南境的峡谷,回到了遇袭的那天。原本和父亲派来的主管粮草的将军王箐进行了顺利交接,正准备返程。忽然,四周杀声大起,在正南军的地盘,竟潜伏着近万的南昭先锋军。
郑潇和王将军,此次一个负责押送、一个负责交接,都没带大量的作战部队,只带了负责运送辎重的运输兵,虽然二人沉着应战,但战力和骁勇的先锋军相差太大。
当郑潇用血肉之躯撕破南昭的包围圈,孤身冲出防线的时候,他一心只想着去父亲那里求援,可是半路却碰到了来求援的兵卒。
一身是血的兵卒告诉他,正南公中了调虎离山的计中计,现在南昭军已经进入了宜州,和正南军短兵相接,在城中展开了血肉相搏的巷战。他正是要去临近的驻地请求援兵。
郑潇心里知道,这次正南军碰上大麻烦了。郑潇给兵卒包扎好伤口,给了他自己的快马,决定孤身去往困城宜州营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