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急了
做的唯一一件好事了,权当积德。
天色擦黑,却始终不见哈日查盖的身影,他一大早就出去了,招呼没也打,还只带走了巴日思。
顾如意坐在炕梢,腹稿打了一遍又一遍,怎么说都觉得不得劲,她把原因归结在羊身上。
大约是到了母羊生产高峰期,每天打开羊圈的门,总能在队伍末尾看到一两只才出生的小羊。
小羊没有安全感,爱叫,引得其他羊也跟着叫,“咩咩咩”地吵个没完,让人头疼。
可怜的小羊,还没断奶,就平白被扣了一口大锅在身上。
墙上的钟表指针已经悄然飘过数字六,依旧不见哈日查盖的身影,顾如意有点坐不住了,跳下炕梢在空地上来回徘徊,心里乱得像团打结的毛线,舍不得剪,又理不清楚。
将近七点,哈日查盖带着一身寒意匆匆回来,他没说话,脱掉外袍,一头扎进厨房。
顾如意刚张开的嘴,又默默闭了回去,她磨蹭到厨房里,倚在门口旁边的墙上,状似无意地跟他闲聊。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点事。”
“哦。”
“今早开羊圈,又多了两头小羊。”
“嗯。”
“萌萌今天开始吃草了。”
“挺好的。”
“……”
顾如意把想好的寒暄话都说完了,换来的只有哈日查盖冷淡的回应。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
顾如意觉得嘴唇发干,伸出舌尖舔了舔,习惯性地摸过一头蒜,掰开,剥皮。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一头蒜剥完,她自己走过去找了只空碗,放到他手边。
“哈日查盖。”顾如意深吸一口气:“你觉得苏日娜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她这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哈日查盖说:“善良,勤劳,天真。”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你喜不喜欢她?”
“喜欢啊。”哈日查盖脱口而出。
明明是最期待的答案,可当“喜欢”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口的那一刻,顾如意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甚至莫名有些焦躁。
“我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看的。”哈日查盖说:“怎么了?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顾如意惊讶道:“小姑娘喜欢你很久了。”
直到此刻,哈日查盖终于反应过来,她东拉西扯那么久的目的原来在这里,他本就烦闷的心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扬手把刀甩在菜板上,带着怒火,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刀尖扎进木头缝里,摇晃在半空中与空气发生共振,嗡嗡作响,落手时手背又不小心碰到蒜碗,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厨房内一片狼藉。
顾如意有点吓傻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哈日查盖蹲身去捡碎片,又觉得气不过,腾地站起来,长腿一跨站到她面前。
安全距离被入侵,顾如意下意识想逃,却发现后面是墙,无路可退。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长得又壮,完全将她笼罩在内。
顾如意感觉鼻腔里尽是他的味道,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充满侵略感,她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偷偷掀起眼皮偷瞄。
哈日查盖正在气头上,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伸手钳住顾如意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顾如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逆光而立,原本黄褐色的瞳孔变得深暗不明,幽幽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吞进去。
“顾如意,你把我当什么啊?”哈日查盖咬紧后槽牙,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像野兽在咆哮:“在你眼里,我是一只羊,一匹马,还是一条狗啊?说送人就送人?”
“我没有。”
顾如意扭了扭头,想挣脱他的手,奈何力量差距悬殊:“放开我。”
“不放。”哈日查盖说:“别把我当软柿子捏,顾如意,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这话说得伤人,顾如意也来气了,用手去掰他的手,一只手不够就用两只,力气不够就朝一根手指使劲,哈日查盖吃痛,被迫松手。
可他依旧挡着她的去路,顾如意推他,感觉他胸膛硬得像堵墙,忍她如何使劲,仍然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顾如意可没有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好欺负。
她抬头,恶狠狠地回看,目光相碰犹如短兵相接,火星四溅。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没有人会是真正的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