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床共枕
,熟稔地在侧面的墙上找到开关,“啪嗒”一声,眼前骤然明亮。
他摘掉帽子和围脖,又褪去外袍,转身就看到顾如意身单影只地站在空地上,眼里的不安显而易见,见他转过来,赶紧挤出一抹笑。
“随便坐,不用客气。”
似是为了那验证那句“不用客气”的真实性,他说完后,径直走到矮柜前,倒转杯子,拎起旁边的透明塑料桶倒满,仰头一饮而尽。
顾如意沿着沙发边缘坐下,背包立在旁边,看到他的动作,再傻也能猜得出来塑料桶里装得不可能是水。
她被冻透了,急需有东西带给自己温暖。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顾如意鬼使神差地开了口:“能给我一口吗?”
男人先是一愣,转头看向她时眼里充满了打量,好像还有点惊讶,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找了个新杯子,直接倒满后,递到她面前。
“谢谢。”
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顾如意接过来,温声道谢,而后垂眸看向手中的杯子,杯内的液体在灯下闪着波光,满满当当。
他倒是不吝啬。
顾如意暗道。
头顶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去做饭。”
说完,也没等她应声,径直朝外面走去。
顾如意乐得自在,把杯子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辣!
就像有一团火,一路从嘴里烧到了胃里。
顾如意上班后的这几年被迫游走于酒桌之间,自认酒量不错,但手里这杯酒远远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太烈了!
但酒是她主动开口讨要的,总不能尝一口就丢在旁边,她只能一口一口慢慢地抿。
酒烈也有烈的好处,一杯酒下肚,体温迅速回升。
顾如意也终于有了闲情逸致来打量这间屋子。
房间整体大概有二十几平,进门左手边有个衣架,房门正对的位置就是她正坐着的沙发,她的右手边则是一连排的矮柜,摆了各式茶具、暖壶什么的,还有些一看就是矮柜上方的墙面上用钉子挂着富有民族特色的物品,其中最亮眼的当属那把马头琴了。
而她的正对面,是一张几乎占据屋子的半壁江山的炕。
活了二十几年,这还是顾如意第一次亲眼见到,感觉有些新奇。
她放下酒杯,起身缓步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很硬,但触手温热。
越靠近左边,温度越高。
顾如意啧啧称奇,不得不赞叹古代人民的智慧。
这要是躺在上面,她都不敢想会有多舒服。
再一联想到自己没到冬天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手脚冰凉到半天无法入睡的生活,她又觉得懊恼,埋怨为什么南方就没有这种好东西。
*
“随便吃点,别介意。”
顾如意望着面前热气蒸腾,比自己脸还大的菜盆,思考这是句客套话的可能性。
她拿起筷子,突然想起件事来,抬头定定的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哈日查盖。”
“顾如意。”
香气充满鼻腔,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巨兽,中午那碗拉面早就消化完了,顾如意是真没打算再客气,握紧筷子,闷头吃饭。
他们已经交换过名字了,就不算是陌生人了。
哈日查盖看着她漆黑的发顶,默不作声地把盛放馒头的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这顿饭,顾如意足足吃了一个半馒头,不是南方捏一捏就变成一口的那种,而是实心的,比碗口还大的那种,以至于她都不好意思直视对面的人了。
“多谢款待。”
“不用谢,随便吃点。”
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喷香扑鼻的炖牛肉,两盘炒菜,顾如意实在想不出来到底随便在哪里。
不过主人说随便就是随便吧!
晚饭结束,两人各自占据炕的两端,顾如意翻了翻手机,几小时没有信号,除了跑来质问她为什么要辞职的顶头上司外,没有任何人找她。
倒也正常。
顾如意自嘲地笑笑,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就算她死在外面,他们大概也不会知道吧。
眼看差不多八点了,顾如意自觉天色已晚,她跳下炕沿,走到背包旁边,弯腰从前面的小兜里摸出二百块钱,对折后压在矮柜上面的托盘下,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道别:“多谢款待,我就先不打扰了,有缘再见。”
说完,她背上旅行包,粲然一笑。
哈日查盖眉头一紧,几步走到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你要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他实在太高了,站在顾如意面前像座小山一般,要想和他对视,需要很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