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闭嘴了!”
二夫人猛地噤声,羞得脸色煞白。
谈魏语气放缓和,问谈宝璐:“这支舞你练了这么久,从没有踏碎冰面过,怎么今日就错了呢?”
谈宝璐低下了头,故意将曲跪着的腿从蒲团垫上移了移,露出伤痕未消的脚踝。
脚踝上的旧伤新伤,可都是练舞练出来的,任谁见了,都不能说一句她没下苦功。
谈宝璐:“女儿也不知道为何,大概是太想为咱们谈家争功,想让谈家在圣上面前有脸,没想到,没想到,呜……竟弄巧成拙!女儿知道自己今晚做错了,女儿愿意领罚。”
她把“为谈家争功”这面大旗给拉了过来,把能说的话都给说完了,谈魏更无话可说。
“哎……罢了罢了。”谈魏长长叹了口气。
但此刻谈魏看着谈宝璐可怜相,脚也弄伤了,多少有些心疼。
谈魏:“就去祠堂跪着吧。”
二夫人不敢相信地张大了嘴。
就在祠堂跪一跪,这事就翻篇了?她女儿谈芙若是犯错,也是去祠堂跪一晚的。犯了这么大的错,就这么点惩罚?未免也太偏心了!
“老爷……”二夫人还想煽风点火。
谈魏不悦地一喝,骂道:“行了行了,今晚就你舌头最长,话最多,两片厚嘴唇切下来够我着吃一壶酒!散了,都回去歇着去。”
大夫人对这决定也是不悦,捻佛珠的手一顿,撇了撇嘴角,径直出去了。二夫人再不敢再多嘴多舌,吃下这么个暗亏,也跟着大夫人一同出去了。
*
谈宝璐在祠堂里跪着。
等门一关,立刻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膝盖,搬来把椅子。
谈家祠堂供奉着谈家的列祖列宗,供台上摆了些供果和供糕。
谈宝璐先燃了三根香,冲牌位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万分虔诚地说:“老祖宗,上回我没死好,没机会去见你们,下次有机会,一点好好拜见。我这会儿是真的有点饿了,吃你们的一只供果,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你们千万别生气!”
谈家祖宗当然不会说话,但非常配合地闪了闪蜡烛。
谈宝璐一面吃着供果,一面舒舒服服地晒着月光,开始思索下一步该做什么。
她取来几张供奉祖先用的黄符纸,一只炭笔,飞速地记下她脑海中还记得的前世种种。
现在是乙亥年初春。
上一世,这年的三月忽然来了一场倒春寒。
王朝的解体往往是从内部开始,如果将赫东延命中注定的衰败往前倒推,绝对无人会相信,引起堤坝坍塌的那只蚂蚁仅仅只是一场降温。
突如其来的这场冰雨冻坏了田地里的庄稼,百姓没饭吃,饿死了。饿死的人太多,未腐烂的尸体堆在街上,于是接下来就是瘟疫。
大晋数百年的辉煌在在民不聊生中埋下了第一道伏笔。
她母亲辛氏也是在这年三月在降温中撒手人寰。
母亲去世后,谈宝璐困于深宫,白日时常闲闷,常翻看医书,学懂了一些医术。
她在书中找到了和母亲类似的病状,原来母亲的病症并非无药可医,只是天生气虚,加上谈魏待她冷淡,心中思绪郁结,于是才会越病越重,如果能今早找到医术高明的大夫,是完全能治好的。
而这年六月,宫里的惠妃也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徐玉发了疯地在民间求仙问药,终于找到了一名叫万事通的江湖大夫。这名大夫给惠妃开了几幅药,惠妃的病立刻就好转了。
想到这里,谈宝璐在黄符纸上落下几笔——只要她在三月前也找到这名神医,那么她母亲的病症就一定有救。
除此之外,还有大哥谈俞的牢狱之灾……
小弟谈杰的科举之路……
妹妹的婚事……
不知不觉,黄符纸上已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她将临死前发生的最后一件事写下后方才搁笔,揉了揉酸痛的肩。
她两手捧着黄符纸,在心中默念,直到每个字都牢记于心,方才将纸对折起来,凑近蜡烛,直到黄符纸化作一团灰烬。
无人会来,她便自救。
*
翌日清早,谈宝璐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出祠堂,朝三房院子走去。
“三姑娘早。”府里大夫人和二夫人屋里的小丫鬟同她行礼。
她便又捶肩膀又捶腿。
小丫鬟见她这惨样,便立马兴冲冲地跑回屋复命。
等他们走远了,谈宝璐立马站直身,脚步如飞。
这一夜她想通了心事,身心尤为舒畅。
一回屋里,周妈就急匆匆地端着一碗窝着两只鸡蛋的阳春面匆匆过来,“快来快来,跪了一晚上,快将面吃了!”
“还是周妈最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