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他用怀中的帕子将桌上几个看得顺眼的糕点包了起来,随即扶着矮桌站起身来。
故意装作一幅醉酒的模样,脚下落得步子飘飘乎如神游一般,仿佛下一刻他就能失了颜面的倒在地上。
就这样还要逞强地挥手驱退了迎上来的奴才,一步三倒的超门外走去。
直到走至一处荷塘旁,才停下了脚步。
“吃呀,快吃呀!”
景渊将怀里的糕点扔进了池塘里,砸进水中,泛起一阵的涟漪。
“奇怪,为何都不吃?”,此刻他还装作酒醉的模样,自言自语道。
“殿下,此处没有鱼儿。”
一道清脆又婉转的女声在离景渊不远处开始慢慢响起,隐隐的还带着几分娇俏的打趣道。
“胡说,我明明看到了鱼儿,本王不愿于你弱女子计较。”,话音一落,景渊就朝前面走去了。
他知晓冬日没有鱼,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毕竟在宫殿里,他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里,景渊抬着醉意朦胧的眸子,开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眉眼间几分似曾相识的意味,倒叫他生出几分熟悉之感。
“你是谁?”,景渊质问道。
“奴才只是一个舞姬。”,绿衫女子面上带着浅笑,欠了欠身,行了个规矩的礼,这才站直了身子。
舞姬?景渊可不相信。
毕竟他自小长在深宫之中,眼睛已是十分毒辣,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女子所行之礼更像是宫中人教导的。
景渊朝那人挥了挥手,“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单名一个浓。”
浓,这名字可不简单。
宫中人起名较为严谨。景渊父辈那一代名字都是绞丝旁,如今传到景渊这一代,便就成了三点水了。
而浓这个字恰好就是三点水。
“你有何事?”
“九皇子您身后的眼睛可真不少呢。”,也不知是在提醒还是在威胁,她往前走了几步,微微侧目,方才的怯意统统隐在了美目流转之下。
景渊向后退了一步,轻轻抬起手中的折扇,拍打在手心中,冷静道:“你手中有了把柄。”
随即,他目光一转,看到来人之后,便提高了音量。“你有把柄直接去找他就是了,为何来刁难与我。”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慌乱,欲盖弥彰的意味也颇浓。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之子,沈云棠。
他听到了景渊的声音,转身朝此处走来。
自在宫宴上的时候,沈云棠就注意到了景渊身后若有似无的目光,直到方才景渊离开以后,这些目光也就消失不见了。
他略微一思索便能想到背后之人是谁,不过这胆子也太大了些,竟然敢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行此等荒谬之事。
也不怕日后能惹火上身。
他边向前走,边朗声道:“你被何人刁难了?”
阿浓听见声音,微微向后侧了身子,这才看到一身朝服的沈云棠,此时他身披盈盈月光,自雪地之中,从灯火漫天之下走来。
眼神清冷又带着几分疏离的意味,就连方才所说之话也高若明月,便是看一眼都觉得自惭形秽。
“阿浓见过公子。”,阿浓行了个宫礼,便往后退着身子从景渊的眼前离开了。
“这人究竟有什么来头?”景渊盯着阿浓离开的背影,心中的疑云越来越大了。
“去查探一番。”
择日不如撞日,二人默契地跟在阿浓的身后,在月光盈盈之下,和夜色融为了一体。
从远处看过来,只能看到一个秀气的脚印在地上行走,从而忽略了房檐上的两个衣着华丽的男子。
不过,怎么越跟着越发觉不太对劲儿。
景渊轻轻擦拭掉额头沁出来的薄汗,他亲眼看着这个女子朝冷宫走去。
冷宫是圣上不愿提及的雷池,便是圣上最为得宠的三皇子都不能忤逆,更遑论从不得宠的景渊了。
他看着阿浓的背影消失在冷宫中,嘴角轻佻地勾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这冷宫,在宫中的流言不断。
继而一传十,十传百传的神乎其神。
沈云棠看着景渊僵直的背影,提醒道:“去房顶看看。”
景渊瞬间来了神,他提起脚步,慢悠悠地跑到房顶之上。
然后转过身看着手脚还算麻利的沈云棠,朝他挑挑眉,示意他朝自己手指的地方看去。
“父皇想遮掩一辈子的秘密都在这里。”
房檐之下,略显破败的宫殿紧密排布,就连过道上都布满了一层尘土,反倒和外面的热闹半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人、没有烛火、亦没有……生气。
看起来没有半分过年的热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