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日为药石相伴。

或许是慧极必伤，他便愈发的勤奋，不敢在功课上落下一星半点，唯恐虚度了光阴。

沈云棠丝毫没有掩饰的意味，直直走向了许姝，看着她眉间泛起的愁容，有这么一瞬间，他竟然想用手指拂去她的忧愁。

心中这么想，他纤细泛着白的手指也遵从内心的想法，拂上了许姝的眉间。

丝丝缕缕的凉意从许姝眉间传来，她猛地抬起头，眼神这才捕捉到近在咫尺的沈云棠，和他那正欲收回去的指尖。

他看到许姝略微有些抵触的反应，眼神黯淡了几分。

脚步也开始慢慢朝后退去。

原本许姝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带她察觉到沈云棠的动作，和他眼底的黯淡之后。

脚步猛地朝前迈出了一步，攥住了沈云棠微冷的指尖，带着笑意道：“我不怕冷。”

简单的四个字，又重新点燃了沈云棠眸子的亮光。

细碎的光亮在他的眸间翻滚，最后愈来愈热烈。

而那个微凉的指尖，反倒反客为主的噙住了许姝的手心。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许姝低声在沈云棠耳边，轻声道。

沈云棠听到后，也不疑有他，在许姝的带领下朝外走去。

唯独剩下落了单儿的白马，转头看着两人相携走远的身影，自顾自地砸吧这嘴，仿佛吃到了干草一般。

片刻后，直到许姝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漫长的夜色中，它才走进县衙里面。

许姝要来的地方不甚偏远，只是在县衙的西北方向，还要拐过几条长巷子，才能到。

因着快要离别，许姝的心中突然生出几分的不舍之情，所以想在这个巷子中，牵着沈云棠的手，走至天光大亮，走到冰雪消融，柳条抽出嫩芽。

她边走边侧目看着沈云棠的侧脸，一时只觉得俊美非凡，高挺的鼻梁在光影之下，显现出山一般的广阔与鬼斧神工，微微泛着苍白的唇色看起来却又温润若玉。

一时之间反倒中和了沈云棠周身的气质，显得既清冷又温润。

等到沈云棠的目光转过来时，许姝也不回避，只是弯起眸子看着沈云棠。

颇有一种，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的深情。

寂静的巷子中，挨家挨户早就挂出了红艳艳的灯笼。

许姝牵着沈云棠的手走了一路，沈云棠也没有好奇今日的目的地在哪里。

只是在许姝的牵引中，一步步走着。

直到走到一个空旷的场地上，三层的花架子映入眼帘。

许姝地嘴角才勾起笑意，她朗声道：“就是这儿。”

四周有几个□□着的汉子，早就把需要用到的铁水给烧好了。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些的老人，面颊上的胡子已经花白，他的身子骨却是硬朗，此时正往木棒的凿子里注铁水。

泛着红光的铁水随着他的动作被依次注到凿子里，翻滚着的浓烟在冬日里分外清晰。

“等会儿就好看了。”，说到这，许姝的眼中就已经开始泛着光亮了。

这欢快的情绪也感染到沈云棠的身上。

他心中聪慧，早已猜到了他们在做些什么。

此举是上京流传已久的‘打铁花’，往日都是举行在春日里，起目的是为了乞求福泽。

不过这次怎么会提前到年尾的冬日举行，想到这儿，沈云棠的目光从花架子转移到了许姝的身上。

唯独许姝目光灼灼地看向花架子，期待着这一场她蓄谋已久的漫天星光。

如果说初见沈云，便觉得他清冷如天上高悬的明月，那么随着日后的相处下来，许姝越发觉得沈云温润如上好的温玉，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瑕疵，能反照出自身的短处。

而自己只愿能成为群星中最靠近月亮的那一颗，也是最独一无二的星辰。

随着众人的动作，注了铁水的木棒被他们轻松的拿在手中，动作娴熟地运转起来。

一敲一抛之下，火红的银水散落在花架之中，迸裂的火花四下翻飞。

原本毫无光亮的树，在一瞬间变成了火树银花。

四散的火花从花架上飘散开来，最后落到地上，炸起细碎却又带有温度的亮光。

美得如一场花卷，令人目不转睛。

沈云棠注目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相握的手掌开始泛起湿意，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却不忍松开。

继而，沈云棠附在许姝耳边，在漫天的火花中，清晰而又坚定道：“我心悦你一人，只盼能与你共赴白首之约。”

开在许姝眼前的火花也陆陆续续在心底迸裂出来。

她的心中泛起丝丝缕缕的甜意，转头在火树黯淡的瞬间，抓住时机，热烈而又飞快地在沈云棠脸庞印上了一个吻。

待他反应过来时，许姝早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