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间内,和角落处摆放的红油纸伞,一下有又一下地冲击着沈云棠的眼睛。
半晌他才稳住心神。
沈云棠的目光四下搜巡,终于在一个阴影处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周老。
此刻他正背朝着沈云棠,光影中尘埃在空中上下漂浮。
给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镀上了一层蜡。
不待沈云棠出声,周老仿佛感知到似的,开了口。
“来了。”
仿佛是期盼已久的故人归来,他于斑驳的光影中回头,隔着地上摆满的工具,两个人一站一坐,十分熟稔。
“您是有话要说。”沈云棠已经知晓了面前老人的来意,竟也生出了几分期待。
似乎从五年前开始,他就四处找寻一个结果。
没想到周老竟然与此事有干系。
沈云棠掠过地上零散的工具,走到周老对面,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坐了下来。
不愧是那人教导的孩子,这临危不乱的魄力倒是有几分她的影子。
周老带着赞叹的目光看向沈云棠。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周老仿佛是在和沈云棠比耐力似的。
终于周老叹一口长气,这才询问沈云棠的身份。
“你是何人。”
沈云棠回答道:“家父是沈仲牧”
沈仲牧者,官从大理寺卿也,有二子,长子沈云铮从军已八年有余,次子沈云棠饱读诗书,才思敏捷,有探诡案之能。
周老早就知晓沈云棠背后的家事,可他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些。
随即板着脸,又问了一遍。
他还嫌不够仔细,提醒了一句:“令堂是何来历?”
沈云棠眸中闪过一抹防备的神色,思索了片刻道:“家慈是已经没落的杨家之女。”
周老眼光毒辣,只一眼就看出沈云棠未说出实情。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说话的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和蔼。
开始转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翻找起来。
终于在一个夹层里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再回身时,周老那布满划痕的手掌上赫然出现一把银制短刃。这短刃看起来极其锋利,短刃呈弯月的形状,握在手中前后皆可伤敌。弯曲的刃身上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
此物并非元贞国之物。
在寂静的房内,凶杀之气弥漫在二人之间。
沈云棠做似后怕般,朝后微微侧身,将他手中的短刃看了个清清楚楚。
却只觉得一阵眼熟,脑海中闪过几个零星的片段,最终那人的身影慢慢清晰了起来。
哪知周老大笑一声,身体随着大笑的幅度,开始剧烈颤抖,似乎下一刻就会像年久失修的木马一般,散了架。
正当沈云棠纠结是否起身离开此地时,狂笑的周老渐渐恢复平静,状似随意地将短刃递到他的面前。
“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云棠的一举一动,仿佛草原上饥肠辘辘的恶狼,贪婪地看向不远处吃草的小白兔一般,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
恐怕会让周老失算啊。
沈云棠双手接过周老递来的短刃,握在手中,只能感觉到通体的凉意,唯独被周老握过的地方,带着细微的暖意。
他嘴角噙着抹笑意,慢慢开口道:“此物对晚辈来说太过珍贵了。”
能将外来的短刃放在随身的药箱夹层中,足以看出主人对它的重视程度。
“故人之物,不足挂齿。”说罢,周老拜拜手,示意沈云棠将此短刃收下。
既然如此,沈云棠再推辞就显得不识礼数,随即道了声谢,将短刃珍而重之的用手绢仔细包裹后放在了胸前。
见到此情此景,周老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刚落下去的尘埃又浮了上来。
周老走到地上的尸体旁。
拿起摆起角落处的红油纸伞撑开,放置于尸体的头上。
彼时尸体额头处的头发和皮肤皆被周老用快刃给削开。
撑起的红油纸伞盖住头骨,周老俯身钻进伞下仔细研究那快拳头大小的头骨。
沈云棠轻轻走了过来,站在离周老的不远处看着他的动作。
伞下,周老未将视线给全部遮挡住,沈云棠依稀可以看到头骨上有淡淡的血晕色,似淡红色的梅花开在了人骨上。
显出几分惊心动魄的美艳。
哪知周老开口的一句话,便将这美,压下去十分不止。
他用手指着血晕色的地方,淡淡地说道:“这个在红油纸伞下呈现出来的叫做血晕色,是在尸体生前遭受过殴打所致。”
说罢,他的眼神仿佛一潭死水,露不出半分情绪,恐怕周老早已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