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唐书清的葬礼进行得庄重肃穆，葬礼结束后，林小英独自一人走向妈妈的墓地，把花束放在墓碑前。

出来时，她看到爸爸正站在墓园门口等她，十一月份的天气逐步转凉，寒风吹着爸爸已经斑白的红发，她的心一痛，走了过去。

林泽安见她来了，悄悄转身擦掉眼角的泪水，“…小英，你妈妈的灵牌和骨灰要回到故土，我下午就出发…你还是跟着林年，她要在美国办些事，过几天才回国。等你回来了，爸爸向公司请假，爸爸会好好陪你的，好吗？”

林小英点点头，“爸爸，注意安全。”

林泽安欣慰地露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

“走吧，他们已经在车上等我们了。”

……

凌晨5点，窗外是死寂沉沉的浓稠夜色，漆黑一片。

林年还在睡梦中，长发散落在乳白色的枕头上，眉梢微微蹙起，浓密的睫毛下面有一点黑眼圈。

林小英望着她，想起刷到过一条视频，讲女人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答案是当妈之后。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年时，她美极了，虽然感觉没比自己的妈妈小几岁，却有一种少女的感觉。

林年爱自由、爱旅行、爱时尚、爱追求一切高品质的生活。

可自从和林小英一起生活后，她的日常就变成了穿着简单的围裙和土土的老年袖套，冲进厨房宰鱼杀鸡，不肯点外卖，坚持让林小英吃她现成做好的干净饭菜，大清早蓬头垢面地送她去上学，放弃去旅游帮她补习功课，脱下高跟鞋陪她参加亲子运动会……

她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亲生闺女一样养大，放弃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谢谢你，这世上除了父母外，再没有人会对她这么掏心掏肺了。林小英给林年掖了掖被子，亲吻了她的额头。

街道没有多少行人，稀薄的雾气萦绕在空气中，林小英脚步飞快地寻找着公用电话亭。

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沉而舒缓的声音。

她的手放在口袋里攥着那张纸，手心有些出汗。

根据手机导航七绕八绕了半天，林小英也没找到电话亭，如今已是2017年，那种古早的机器似乎早就被淘汰在时代的尘埃中。其实她很想直接用手机打电话，但和林年绑定的亲子号，上面的通讯记录林年也能看到。

林小英想起尧婷婷和林年在医院的那一幕，林年从不会待人那么冷淡，尤其是对女孩子，会更温柔和偏爱一些，那天的林年明显不对劲。

想了想，她还是走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碗关东煮，坐在椅子上囫囵吞枣地吃着，一扭头，忽然发现收银旁边的机器有24小时公用电话。

林小英恨铁不成钢地猛拍自己的脑瓜，真是笨到家了，找半天电话亭，明明便利店里就有！

她根据尧婷婷当时留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那头嘟嘟嘟了几声后，一个甜甜的女声响起：

“喂？”

……

初冬刚刚亮起来的早晨，风中卷裹着寒冷的水汽，把脸吹得发红。

林小英看见尧婷婷下了车，那头粉色浓密的卷发被风吹得凌乱，她撩起便利店的塑料挂帘走了进来，向收银台点了杯咖啡，然后端者咖啡朝林小英走来，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不好意思啊，我朋友们都还没起来，所以就我一个人先来了。你吃过早饭了吗？”

尧婷婷微笑着问。

林小英看着眼前自来熟的尧婷婷，心中的慌乱和不安稍稍散去了一些。

两人简单的聊了聊，年纪差不多，加上兴趣爱好惊人得相似，喜欢看泰剧、做手工、跳舞，于是瞬间两人的感情急骤升温。

“真巧，我老家就在上海。”尧婷婷喝了一口咖啡，笑容甜甜的，“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好呀！”林小英揉了揉眼睛。

尧婷婷发现她的眼睛有点红血丝，担忧地皱眉：“昨晚没睡好吗？”

“是…没关系，至少睡着了。”

林小英淡淡笑了一下。

两人沉默了几秒，尧婷婷抿紧嘴唇，低声说：“你妈妈的信，看了吗？”

林小英点点头。

“你有问题想问我吧？”

“是的，我想问你是怎么认识我妈妈的。”

林小英看着她，

“她为什么会把信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