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声色看向小曹氏。
小曹氏憋了一肚子窝囊气,许久都没有回应。
见状,明容的目光不舍地飘向外院,幽幽道:“女儿打小陪伴祖母长大,如今她老人家去了,我也要离开扶风院了,真想一辈子留在这里。”
这话犹如一剂猛药,把小曹氏心中的算计击得稀碎,她醒过神儿来,后知后觉意识到没有什么比打发季家更重要了。
“陈妈妈去库房取钥匙来,赶紧的!”
陈婆子咬牙退了下去,张氏也跟着下去办差。
荷月不禁对自家姑娘佩服得五体投地,三言两语就把小曹氏扼制住了,不敢造次。
明容还是那副柔柔弱弱的小模样,试探问道:“女儿去季府,总得带两个娘家人过去,阿娘可愿把荷月与张妈妈的身契放给我带过去?”
小曹氏心中懊恼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却又明白今日把人交出去才是正事,不愿再横生枝节,遂应道:“允你。”
明容这才满意了,吩咐道:“荷月伺候我更衣。”
小曹氏不愿意在这里逗留,冷着脸起身离去,走出院子时,忍不住啐了一句晦气。
仆妇们伺候明容梳洗更衣。
昨日逃跑,她身上落下好几处擦伤淤青,荷月取来药膏用鹅毛给她上药。
自家姑娘打小就娇身惯养,一身细皮嫩肉生得白净,吹弹可破。纤秀身段窈窕淑雅,颈脖修长,锁骨漂亮,天生的好皮囊。
只是遗憾,这般娇美的一朵芙蓉,却折在季家守活寡。
荷月心中不平,只觉姑娘命运坎坷,四岁丧母痛失至亲,还未及笄又失去唯一能庇护她的祖母。
原以为威远侯府能成为依仗。
眼看着前程似锦,哪知一眨眼的功夫又坠入深渊。
真真是一波三折。
新妇过门要盘发,婆子替明容梳了圆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因是丧期,发髻上要系一条二指宽的白绸带,头上只别一朵白色的丝质绢花作点缀,其他便再无多余配饰。
姑娘年纪轻,五官又生得好,脸上粉黛未施,清水出芙蓉。
换上交领素衣,系上腰带,穿上绣鞋,通身都是典雅的素白。
荷月替她收拾几样衣物带上。
等张氏把事情办妥之后,明容亲自过目凭贴地契等物。
那些嫁妆全部做了绝当,折算下来的钱银非常丰厚,足够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由张氏把木盒放进衣物箱笼里。
箱笼上系着白绸,被仆人抬到季家马车上。
明容到前厅三叩拜别双亲。
曾经护她的生母和祖母已经离世,她对明家再无分毫惦念。
听着小曹氏说虚伪的话语,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只恹恹的由张氏搀扶出府。
季府家奴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瞧见主仆出来,为首的虞婆子不由得愣了愣。
只觉那女郎弱柳扶风,走起路来体态柔美,闷闷不乐的脸上写着小女儿家的无助与彷徨,惹人垂怜。
之前季小侯爷愿意结这门亲,皆是因为曾偷偷瞧过此女的容貌,要不然哪会入意。
虞婆子也听说过明家女生得一副好颜色,今日一见,哪怕是一身素服,仍旧难掩天然未雕琢的清丽脱俗。
马夫放好杌凳,虞婆子上前打起帘子,明容扶着张氏的手上马车。
帘子放下,待她坐定后,虞婆子做了个手势,马车掉头往平兴坊的威远侯府去了。
马车内宽敞舒适,放着明容的身家体己,听着外头的马蹄声,她缓缓伸手抚摸箱笼一角,对自己的未来感到忧虑。
从四品之家进入侯府那座深宅大院,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毕竟,她是去守寡的。
一个没有仰仗的漂亮小寡妇坠入等级森严的深宅大院,若没有一点心智,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现在,她正在奔赴一场未知的前程。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雨来,待马车抵达威远侯府已经很晚了。
得知她过府,沉香院儿的仆妇从角门出来接迎。
明容由张氏搀扶下马车,荷月替她撑伞挡雨。
落地后,她抬头看了一眼侯府大门,门口蹲着两只大石狮,正门上的牌匾写着“威远侯府”四字。
那字迹苍劲,金灿灿的,却被两盏白灯笼衬得深冷,无端叫人生出几分惧意。
因着季小侯爷是晚辈,门口并未挂白绸,只悬了白灯笼,以示季家正在治丧。
前来接迎新妇的仆妇有好几位,个个身着丧服。
一顶小轿由轿夫从角门抬了出来。
张氏扶她上轿。
坐好后,轿夫抬起小轿入了府。
平常府里的人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