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
朦胧夜色中,余诚川仍然腰背挺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黑夜不是他将要休息的信号,在每个夜幕降临的傍晚,他都会复盘这一天他做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以前是做的很少,错的很多,如今则是做的很多,几乎不错。今日的晚风有些微凉,助理刚要递给他一件外套,余诚川却说不用,他一天之间往返两地,神经没有一刻不在紧绷。如今,他只想自己静静地待一会。他打发走助理,仍没有松开领口放松放松,昏黄的路灯下,余诚川的影子拉长缩短再拉长,直到他看到前方站着的人,他抬步匆匆上前说:“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仲叔将手里的毯子展开、展平,他想要把毯子盖在余诚川的身上,仲叔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余诚川接过毯子披在身上,他微低着背,扶着仲叔的手臂,说:“有些事耽搁了,我不是说了不用等我的么?你这病还没好,怎么能熬夜呢?”
仲叔:“我这副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熬人罢了,你遇到什么事情了?麻烦么?”
余诚川:“不麻烦,就是费时,下次再这么晚你就别等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够不到锁眼进不来家门。”
仲叔笑眯眯地答应着,余诚川将他扶进去后,仲叔还不忘指了指厨房说:“锅里还有给你留的鸡汤,我去给你端一碗出来,吃了胃暖和和好睡觉。”
余诚川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他手上的力气也稍稍大了些,他拦住仲叔说:“我自己去盛。”
仲叔回屋休息了,余诚川端着鸡汤慢慢地喝着,他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在医院里拦着他的沈敏,他将鸡汤放下,靠在椅背上,不自觉地说:“竟然都过了这么久了吗?”他每天忙忙碌碌,自从响哥将大部分公司事务交给他以后,他恨不得每天工作48个小时,原来,已经过了八年了。
沈敏今天像是个紧张又慌乱的小狐狸一样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余诚川确实是被她的狐狸眼与长相吸引住了,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他那时也是真的没有认出来她是沈敏,在今天以前,他早就将离开家乡以前的那些事淡忘得差不多了,还是沈敏身旁的女生的称呼令他想起还有沈敏这样的一个女生,余诚川慢慢地笑了,只是他自己感觉不到他是在笑,他反复回味着沈敏的那一张脸,深夜中,他允许自己短暂的开一会小差。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沈敏会在云城出现,她不应该是在沈咏的庇佑下安度一生么?那些久远的早已忘却的事情在一点点慢慢浮现,沈咏看沈敏的那种蕴藏了无尽慈爱与宠爱的神情毫无阻拦的停留在余诚川的脑海画面中,他自己都哑然,为什么他会记住沈咏的一个眼神,也许是因为他从不曾拥有过也从不曾见过那样的神情吧。
沈敏被沈咏宠的像个公主一样的这件事,在小小的禹城基本是众人皆知,随便找个人,都知道禹城首富家有个小公主和老公主,老公主是白炎,就是沈敏的母亲,小公主则是沈敏。
沈咏在沈敏出生时连摆了半个月的大戏,流水席更是不断,大戏完后十五天沈敏的满月,沈咏又摆了一个月的大戏,这还不算完,据说在满月那天,沈咏还请来了得道高僧给沈敏祈福,将家传的美玉给沈敏当玩具玩。至于沈敏为什么没在禹城读高中,那是因为在沈敏病愈后不久,白炎就又有了孩子,沈咏和白炎的关注度自然会往这个孩子上面倾斜一些,沈敏那时还不懂的其中的原因,可当她的妹妹出生后,她就明白了,沈咏还是很爱很爱沈敏的,可是就是因为沈咏是将同样的一份爱拆开分出去了一半,沈敏接受不了。
小妹妹沈慧出生不久,白炎又生下了个男婴,沈咏抱着男婴喜不自禁,给他取名为沈兴祖,意味让他光宗耀祖,沈兴祖出生后,沈敏能完全感受到那种落差感,她看着弟弟被一直宠爱自己的爸爸抱在怀里从不离手,看着妈妈也将所有的细语温言只对着弟弟,她就渐渐握紧了手,终于在念高中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提出想要去禹城旁边的云城念书,她是这么说的,“我想走出大山,去外面的城市里看看,我不能一直在你们的保护中长大。”可是她心里想的却是,你们早已不需要我了,你们还有年幼的弟弟和妹妹,我又算什么呢?
沈咏本想拒绝沈敏的要求,将她一直留在身边。但是他也记得当初将沈敏从病魇里解救出来的神婆说地话,神婆说过,沈敏的一生有两个转折点,十五岁和三十岁。十五岁时如果她想走出去,就不要拦着她,三十岁如果她还在外面,就一定要叫她回家。这样便可避免灾祸,保她一生顺顺遂遂,安然无忧。
最后还是白炎劝住沈咏,白炎说:“云城反正就在隔壁,我们想她了让司机开个车就去了,用不了多少时辰的。”沈咏还在犹豫,白炎才附耳说:“你就放心吧,我在云城有个妹妹。她也能帮我们看着她的,到时候我们就把她送到我妹她家孩子的学校,有照应的,神婆的话我也没忘。咱们家敏敏,一定会是个一生平安的孩子。”
沈敏去云城时,沈咏和白炎是陪着去的,他们为了沈敏生活方便还特意在学校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