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十一)
“猜的还说的跟真的似的……”姚孝承这时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清乐,你笑什么?猜的有必要这么高兴吗?”
“没有,你看错了。”萧行彻迅速拉回嘴角。
“你抄名单抄傻了吧?”
“没傻,只是眼睛有点花。”
“说起来,今日有许多举人在兰亭那边设宴,曲水流觞,想必非常热闹。”姚孝承在名单上写下“樊客”两个大字,“不过有很多举人是奔着樊客去的。”
“真可惜啊,樊举人现在春光无限,前途无量。而韩举人却已经魂归黄泉了……我记得去年,他们二人的文章一直在被士大夫们做比较。”
“你小心点,韩举人的事,不能再提了。”
“这件事有结果吗?”
“没有结果,是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
萧行彻想起昨晚云倦楼陶逸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条鲜活的生命,成为了士大夫追名逐利中的牺牲品,就这么淹没在这个时代中,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用不了十年,京中可能再无人记得韩复生。
记得这个……也曾许下“待到金榜题名时,一日看尽长安花”之愿的年轻人。
“想当年,我考进士的时候,也和当时的举人围在一起吟诗作赋,一眨眼,都过去五年了。”姚孝承见他不答话,摇摇头,继续写着,“说起来,这位樊举人还是我的老乡,江州应徽人。我许久没回去了,若是日后有幸遇见樊举人,还要向他询问我故乡的情况呢。”
“说起来,清乐,你也有三年没回兰陵了吧?”
“嗯。”
“这三年一直看你往各地跑,张罗地方学堂以及科举事宜。你不想回兰陵吗?”
“不想。”
“为何不想?”
“……感情不深。”
也对,萧清乐是在考中举人之后才和萧家相认的,之后就来到白帝城了。姚孝承心道。
“看你总是孤身一人,你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孤身一人,不好么?”萧行彻搁笔,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映在他的绛红官袍上,静谧的就像早晨温润的朝阳。“我习惯了孤身一人。”
“身边孤零零的没人陪伴,会很无趣的。”姚孝承苦口婆心道,“你明年及冠了吧,是时候该考虑成家了。”
“顺其自然就好,我不着急。”
“可是……”
萧行彻“啪”的一声合起花名册:“少启,我这边写完了,你那边还有多少?”
“还﹑还剩几个吧。”
“嗯,那我先去董侍郎那边,你写完了的话直接把这些名册带过来吧。”
“哦,好……”
萧行彻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为何,姚孝承觉得只要一提到“家”这个字,萧侍郎总是会变得格外敏感,不愿深谈。
或许是因为他从小自力更生,对兰陵萧氏没有感情,所以也对“家”这个字不感兴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