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案
覃主事被他甩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脖子,咳得撕心裂肺:“我、我的话不可信?明明最不可信的是你——”
“覃主事,”原禄却打断他,还主动弯下腰讲他扶了起来,“方才是我言语偏颇,这做人说话做事前需得三思,你说是不是?”
原麟清楚地看见,原禄借着弯腰错位对那覃主事还说了句别的话,但他也没有戳穿,只是静静地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覃主事被原禄扶起后,却再没有像刚才的悲愤咒骂,而是满脸颓唐地仰着头,脑袋上的幞头官帽歪斜,要掉不掉地挂着。
“陛下,是臣被猪油蒙了心,动了贪念,伙同王佑安几次三番挪用变卖库部司的装备,又害怕事发于是设计诬陷了闻尚书,将所有罪名扣在他头上——”他忽地动了,猛地冲向一旁的雕龙,口中高呼,“臣有罪!臣罪该万死!臣愿以死谢罪!”
但他头还没挨着那雕龙柱,就被带刀护卫拦了下来。
官家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鲜明的怒意:“这里是文德殿,不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方!”
“有没有罪,又是什么罪,自有刑部和大理寺来判断,不是就听听你们的一面之词。”官家锐利的目光扫过殿下所有人,话中满是警告,“有罪的,跑不了,无罪的,绝不冤枉。”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何在?”
有两人上前一步,作揖沉声道:“臣在。”
“将库部司主事覃戊压入大牢,严加审问。”官家冷声道,“另外,贪污案重启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你们二人共同调查,太子呈交的证物若是属实,即刻查封王佑安住所,扣押所有涉及人员!”
“是。”
闹剧结束,覃主事被拖了下去,文德殿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庄严肃穆,一片寂静,但所有人的内心都不平静。
朝中……怕是要变天了。
官家神色莫测地瞥了一眼原禄,而后看向满殿垂着头缩着脖子、鹌鹑一样的大臣,淡淡地说:“继续。”
他说的继续指的自然是一开始讨论的“领兵带队的人选”。
大臣都默契地开口了,比起先前的各不相让变成了理性讨论,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既然闻尚书是被冤枉的,那岂不是可以让他来领兵。”
说者不知是不是无心,但听者却都是有意了,闻尚书本就是武将出身,骁勇善战,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经贪污案一事,若是翻了身,那可就是朝廷最大的红人了。
因此接下来讨论的时候,所有人都收敛了许多,就为了留个余地。
于是,领兵带队的人选暂且就搁置了下来,下次再议。
……
一个早朝下来,事情发展跌宕起伏,敦亲王看得那是提心吊胆,眼见原禄一方失势,他忍不住忧虑了起来。
这段时间因为种种事端,他们与四皇子走动颇多,贺余晖的差事就是他推荐的……
万一原禄真的被查出点什么,官家怪罪下来,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敦亲王看了一眼原禄的,他一下朝就率先离开,没有像往常一样拉着一些中立的大臣寒暄,脸色看起来也阴沉得可怕,看来他这次确实是栽了跟头。
想到这,敦亲王更忧虑了。
坐马车回王府的路上,各种不好的年头在他脑子里钻来钻去,搅得他头痛欲裂,他压根不是个搞政斗的料,要不然他就算是个闲散王爷,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回到王府后,他撇开下人,把自己关到书房里,试图理清现在的局面,找到破局之法。
结果刚坐下还没有一刻钟,就有小厮慌慌张张跑来,敲他的门:“王爷,王爷,不好了——”
敦亲王拧着眉打开门,脸色不善:“什么事?”
那小厮瑟缩了一下:“二郎君和二娘子吵起来了……”
“吵就吵,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敦亲王咒骂一声,“一天天的净给我捣乱!”
他说完,就要啪地一下关上门。
那小厮赶紧拦住,在他阴沉不满的目光下,欲哭无泪地说:“他们已经打起来了,您再不过去,二娘子就要把王府的院子都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