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宿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她就喜欢郎君被她逗得手足无措又脸红心跳的样子。
但这就直接暴露了自己于感情之事上的癖好,连一向直白的小娘子露出了难得的窘态。
声音越来越小,尾音还发着颤,手不自觉地捏着身下的软榻。
沉浸在情绪里的小娘子听不见软榻已经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贺余生也听不见,他早在她开口的时候就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她,眼中耳中再无它物。
他看着她微蹙着的黛眉,看着她躲闪的莲目,看着她紧抿的朱唇,胸膛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淌过,徐徐地渗入他僵硬如朽木的四肢百骸。
他本还黯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熠熠生辉、流光溢彩,如月光驱走黑暗。
闻清韶被他看得仿佛屁股下着了一把熊熊烈火,烧得她坐立难安。
心跳快得不行,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去。
她最后认输了一样,难耐地伸手捂住他的眼,磕磕绊绊地说:“不、不要这样看我……”
“我怕我忍、忍不住……亲你……”而恰巧这时,手心下的长睫一颤,痒得很,痒得心里去了。
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整个人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几乎要跳起来。
下一刻,贺余生却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像高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她的手却很热,像是地底下万年奔腾的岩浆。
冰火相撞的那一刻,本该是一方熄火一方消融,但这次偏偏这次却像是兑成了恰到好处的开水,热烈地翻滚着,将狭小的车厢的空气都灼热到滚烫。
这个娘子真是……过分直白得可爱。
贺余生嗓子里就要挤出一声喟叹,但又被强行忍耐着咽下,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咕噜。
很轻微,但却打破了僵持怪异却旖旎缱绻的氛围。
闻清韶猛地把手抽了出来,色厉内荏地说:“听到了没有,不许再故意伤害自己,想想也不行?!”
但因嗓子紧张得发涩,气急的喊叫却变成了软绵绵的嗔怪。
她急忙清了下嗓子,干巴巴地补上一句:“二郎,你睫毛好长啊。”
“知道了。”贺余生说完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弯起眉梢,“清韶喜欢就好。”
“……”闻清韶臊得想跳车。
她气鼓鼓地扭头不看他:“看来二郎不是学坏了,而是变坏了!”
贺余生压着嗓子把那一声小咽下去了,用以往那种失落的语气说:“清韶不喜欢吗?”
“不……”闻清韶下意识想转头安慰他,却又半路硬生生停住,她回过味来,阴森森地磨牙道,“好啊!”
她霍地站起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作出一幅凶狠的模样,殊不知在别人眼里她这幅模样多鲜活可爱。
眼看着小娘子龇牙咧嘴地就要扑上来,郎君连忙讨饶示弱般咳嗽一声:“咳咳。”
小娘子动作一滞,放下手,恨恨地嘟囔一句:“就笃定了我对你下不了手。”
贺余生垂着眼睫:“清韶若是想动手,我自然会受着的。”
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这都是我应该的。”
???
闻清韶忍不住抖了抖,怎么听起来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最后,她真诚且疑惑地说了句:“二郎,你没吃错药吧?”
贺余生被问得眼睫一抖,嘴唇不自觉抿了一下:“……嗯。”
闻清韶死死地抿着唇才没让那声笑溢出来,一本正经地继续说:“既然吃错了药,那就更要好好休息了,不然等下又说胡话怎么办?”
她这话才真叫胡言乱语,没有半分逻辑,绕来绕去就是想让他安静点,闭眼再闭嘴最好不过。
要不然,在这么胡扯下去,她怕自己真招架不住。
贺余生自然听出了她的意思,委屈巴巴地点头。
闻清韶放心下来,又郁闷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就闹着闹着她就落了下风呢。
叹完气,她也不敢再看二郎一眼,生怕被抓着又打趣一番,赶忙也坐下靠在另一边车壁闭目养神,内心暗暗下定决定:下次一定要把这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初始,闻清韶还有些不自在,虽闭着眼但还是分出了一些心神留意着旁边的郎君,但后来,随着马车“哒哒”晃悠,倦意渐渐涌上心头。
再次醒来时,她的头正靠在那个瘦弱郎君的肩上。
似乎是担心那嶙峋的肩胛会硌到她,还贴心地用一隐囊垫在了两人之间。
闻清韶心中一动,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马车外传来濯缨的声音:“郎君、娘子,天色有些晚了,恐怕得找个地方借住一宿了,明天继续赶路。”
闻清韶掀开车帘一看,日薄西山,这才明了她一睡就是大半天过去了,心头微窘,但面上不显:“好,可是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