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一声苍老的呼喊，老人喊叫的声音是不太标准的蒙语，赵朔立时回首。

此时天色见明，以赵朔的视力已经能非常清晰的看清楚周边的环境了，一个全身裹着土黄色的麻布，留着白花花大胡子的苍老男人，在约莫离他几十仗外的沙丘，骑在骆驼上朝他呼唤。

那个老人见赵朔看到了他，又在口中打了声呼哨声，高空中一阵悠远的长啸，一只金雕自空中直冲而下，几个呼吸之间停在了老人的右臂上。

赵朔双眼微眯，立即明白，这人怕不是战斗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但是他却一直没出手相帮，等他大战一场，看他没死才开口询问。

或许是等着他力竭战陨，等着捡漏呢。

赵朔没有回答，只紧绷了身子，警惕的望着他。

那人爽朗一笑，抬手震飞了手上的金雕，骑着骆驼慢悠悠的晃向这边的方向：“年轻人，老朽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你这个——这位姑娘，怕是再不治疗就要香消玉殒了。”

老人走到近前，才看清了储杭的长相，似乎是有些意外，咦了一声。

赵朔转身回望一眼面色苍白如纸的储杭，出声询问：“你是萨满？”

老人再开口，已经是一口流利的官话：“非也非也，老朽不过是一商队头领，略微懂些医术。”

赵朔眉心一拧：“汉人？”

这人毛发花白浓密，一只鹰钩鼻，眼眶深邃，皮肤黝黑，明显是西域人的长相，怎么官话说的如此流利。

“非也非也，老朽不过是个游商，去的地方多了些，年轻的时候也是去京城见识了一番。”

赵朔微微思量，这人约莫耄耋之年，五十年前，陨星还未降世，去过京师倒也说的通。

“你要什么？”

“哈哈，老朽就喜欢你这等爽快人，这姑娘的命，换这一片沙虫的尸体，可以吧。”

“可以！”

老人立时高兴的翻身从骆驼上下来，虽然已经是耄耋之年，看上去精神矍铄，翻身下地的动作也非常灵巧，下来后他越过赵朔，将储杭缓慢扶起上半身，伸出枯瘦的手指在她后背上的穴位上一阵推拿，最后一个拍掌，让储杭咳出一口血块，立时有了醒来的迹象。

赵朔忙上前扶住储杭，见她咳出了血块，呼吸也平稳顺畅了不少，这才放下了心。

半醒的储杭轻声呼唤：“赵朔。”

赵朔微微弓起身子，倾覆在储杭耳侧轻声回道：“我在。”

老人见储杭已经被赵朔扶住，顺势松开了双手，撸起储杭的袖口，见她双手被黏液腐蚀，伸手撕开了手腕上粘连的布条，搭上了储杭的脉搏。

储杭疼的抽搐了几下，实在没有力气，只倒在赵朔怀里难受的哼唧了几声。

老人微微敛目号脉，半晌道：“手臂上的都是皮外伤，关键是脑袋受了撞击，伤还没好全，加重了病情，内脏也有撞击伤，她体质孱弱，不能再颠簸了，须得静养一月。”

储杭也听见了老人的话，虽然不清楚这人是谁，但能听懂他说的话。她微微抬眼，正看见赵朔紧蹙的双眉，顿时理解赵朔的顾虑。

储杭气若游丝断断续续开口：“阿都——沙海——之……”

还不待她说完，老人再一次出声打断：“这位姑娘还是少操些心吧，我观你气虚体弱心思郁结，似是早衰之像，此前大悲大喜伤到心脉也与寿数有碍，你啊，还是少些思虑吧。”

储杭一个怔愣，已然明白这位老人是真有些水平，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现代人都是亚健康状态，个个都是气虚体弱，心思郁结是因为穿越到这个年代，受到的一系列冲击，一百万个心想要回家。

而大悲大喜更是因为之前目睹赵朔在她眼前被一口吞下。

她扯出一个微笑，自嘲了一下，满打满算穿越的时间还不满十天，她已经是快要死了。

丧尸、怪兽，这可真是个操蛋的世界！

赵朔显然也知道储杭大悲大喜的缘由，他虽然被沙虫吞了，五感还在，当时也是听见储杭撕心裂肺的和喊叫的。

他甚至知道储杭与沙虫的搏斗，只是沙虫胃囊韧劲十足，凭双手难以脱困，他只能不停在胃里击打，沙虫吃痛翻滚。之后从沙虫胃囊脱困，也是因为储杭将斧头脱手，被沙虫吸至胃囊。

此时赵朔看到储杭的这个表情，心头发颤，忙安抚的握住她的手：“你不必太过担心，就算不去沙海城，也能将消息传出去。”

那老人给储杭号完脉后转回骆驼处翻找出一个包裹，听见赵朔这话，有些意外。

他树皮似的面颊上难得露出几分郑重，一双浑浊的双眼闪着智慧的光，他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布袋，取出些瓶瓶罐罐，冲着拥坐的赵朔与储杭说道。

“老朽的商队正是要前往沙海城，若二位相信老朽，可与老朽的商队一同上路，此外，老朽愿意出一半的沙虫，购买这位小友刚刚口中的消息。”